顿了顿,他眯起眼睛,看着宿若,道:“这不是有个姓岑的,要来奴才府上住,奴才怕殿下不适,才提前跟殿下说。”

宿若微微一怔。

之前他光顾着想岑子衿和那个未来摄政王的事情,听漏了那位未来摄政王要来梅清扬府上暂住的事情。

不过就像是梅清扬说的那样,宿若确实会无差别仇视所有姓岑的人,但对于岑皇叔和皇叔的儿子,宿若素未谋面,恨意说不上有多浓重,但也不会多喜欢。

“为什么要来你府上住?”宿若问道,“不可以……在宫里住吗?”

梅清扬思索片刻,回答道:“听说岑皇叔的这位嫡子,生性放纵,不喜在宫中被拘着的生活,所以怎么也不愿意住在宫里,岑皇叔本来想在长安随便找一处府邸安置,但这位嫡子又说,不是江南宅邸他不住,所以最后千挑万选,只有奴才的府邸是江南式的,皇叔就让这位嫡子来奴才府上住了。”

宿若又问:“他非要来长安吗?”

梅清扬似笑非笑,“不是他非要来长安,而是岑皇叔非要他来长安。”

“为什么?”宿若不解。

安静了一会儿,梅清扬道:“陛下如今不在长安,岑皇叔把持朝政,他是摄政王,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是摄政王,但若不亲自教自己的儿子一些东西,将来怎么胜任摄政王?”

宿若明白了过来。

因为之前,岑子衿还在长安,岑子衿这个皇帝一统全局,所以岑皇叔就算是摄政王,也不敢怎么样,可能还要做出一副不爱权术的模样。但如今岑子衿离开了长安,岑皇叔不仅能把持朝政,还能够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儿子接来,教教儿子怎样当好下一任的摄政王。

人心向来如此,哪怕是岑子衿的亲叔叔,也逃不掉和自己侄子暗中争权夺利的局面。

“岑子衿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叔叔当摄政王呢……”宿若低低喃喃了一句。

梅清扬没说话,看着宿若。

明明知道,再亲的人为了权力也会反目成仇,父子兄弟相残在史书上不是少数,何况是隔了一层的叔叔。

但岑子衿还是让叔叔当了摄政王。

宿若不认为岑子衿是不懂,因为岑子衿也是极其聪明的。

不聪明的人,没有办法骗宿若这么多年,更没有办法在最后的逼宫中,取得胜利。

聪明且残忍如岑子衿,怎么会出此下策,让叔叔当摄政王,连宿若都知道,这在未来定然免不了一场血腥的斗争。

房中静悄悄的。

梅清扬淡淡开口:“殿下觉得,陛下让岑皇叔当摄政王,是下策?”

宿若抬起眼,看着梅清扬。

他微微点了点头。

梅清扬道:“奴才也是这样觉得。”

宿若愣了一下。

紧跟着,梅清扬道:“既然连你我都能看出是下策的事情,陛下还是这样做了,那就必然有其中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宿若重复了一遍。

他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岑子衿当初逼宫,是借了岑皇叔之力,才成功了,所以在他登基后,定然要许诺给岑皇叔一个位子,那个位子就是摄政王。”

这些事情,宿若上辈子没有深究过,因为在岑子衿逼宫之后,他就被关起来了。

梅清扬没有回答宿若的问题。

他微微撑起身子,靠近宿若,鼻尖几乎碰到宿若的鼻尖,眼底带着凉凉的笑,“殿下和奴才讨论这些不该讨论的,若是隔墙有耳,那殿下与奴才就都是死罪了。”

宿若的身影顿了顿。

他很快就警惕地看着梅清扬,“是你先挑起这个话题的。”

宿若甚至怀疑了一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