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是夏日,白昼炎炎,不过到了午后,就开始飘起细雨来。
梅清扬撑着一把伞,与众多百姓一起沿路而立。
他听说,新皇娶新后,要乘花车巡长安城一周。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说皇帝娶前朝太子,娶个男人本身就是有违天下的事情了,偏偏还娶的是前朝太子。
不过他们大多还是议论前朝太子,而不敢议论当今皇帝。
长安城中的不少人都记得,当年的前朝太子还不是前朝太子的时候,也曾经坐花车出游过一次,是为了去祭祀。
当时太子殿下的姿容,迷倒了长安城不知多少人。
时隔多年,又一次坐花车出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人说,那位前朝太子还是好手段。
虽然沦为了前朝太子,但如今还是成为了皇后,回到了他的荣华富贵乡了。
梅清扬听着这些褒贬不一的声音,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听见官兵清道的声音。
巡游的花车要来了。
花车上站满了侍从,而在花车的中央,站着两人。
一边是穿着大红龙袍的岑子衿,而另一边……
宿若额前有珠帘垂下,挡住了他的容貌,但从那摇晃的珠帘间,依旧能瞥见寻常人见不到的惊人之姿。
从眉梢到眼尾,从唇角到脖颈,一切都是那样完美。
梅清扬之前没见过宿若穿大红色的衣裳。
他的宿若,嫁给他的时候,都没穿过大红色的衣裳。
在梅清扬眼中,宿若永远都穿着那身白衣,不是白衣有多好看,而是宿若喜欢。
宿若说过,他不喜欢颜色太艳丽的衣裳,红黑色的龙袍也几乎没穿过。
而如今,他穿着大红的喜服,站在另一人的花轿车上。
细雨纷纷,落下来,渐渐模糊了花车远去的影子。
梅清扬始终撑着伞,站在原地,身边不少百姓都跟着跑前去看热闹了,后来街上渐渐都空了、冷清下来,只有他还站在那儿。
到了傍晚,长安的雨下得急了些。
梅清扬坐在街边一家酒肆门前,手里拎了一壶酒,坐在那儿看雨。
有人进来,看见梅清扬以后,愣了很久很久。
那是董项。
自从梅清扬假死去闽川以后,董项就再也没见过梅清扬了。
董项看见梅清扬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董项有些震惊,“你怎么回长安了?”
他不太关心什么皇宫里的事情,也不知道梅清扬和宿若之间的事情。
梅清扬看着酒肆外的大雨。
过了很久,他对董项说:“帮我进宫,用什么法子都行,送我进一次宫。”
……
宫中办着流水宴,作为新后,宿若要与岑子衿一同出席。
流水宴上的臣子都是岑子衿朝堂上的人,这些人大多都见过宿若,也许他们不敢相信,当初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宿若,最后还是回到了这皇宫中,成为能够站在他们头上,甚至能够得到岑子衿偏爱的人。
他们战战兢兢地过来敬酒,没想到,宿若全都招饮不误。
宿若的酒量似乎变好了。
喝到最后,他也就眼尾泛了红,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清醒的。
还有人来敬酒,岑子衿伸出手,握住了宿若的手腕,低声道:“别喝了,你这样,朕都以为你是在喝闷酒。”微微一顿,“大喜的日子,怎么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开心?莫不是,想着除了朕以外的人吧?”
宿若转过头去,看着岑子衿。
他的眼底是有泪还是有光,岑子衿可能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