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天下万民都将平平安安。

在这一刻，宿若终于意识到，他自己原来真的是个灾难。

宿若慢慢地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他的一袭白衣几乎曳地，白得那样素净，比外头的雪还白。

宿若去见了那位蒙族被俘虏的将军。

那将军叫什么，宿若不清楚，那将军一看见宿若，就破口大骂，骂宿若杀了他的兄弟，杀了他的将士，杀了他很多重要的人。

虽然那将士被绑着，身上也受了伤，但他嘴上丝毫不留情。

宿若就静静地望着那将士。

那将军骂了很久，最后说：“你杀了的人，他们到地狱下都不会放过你，会夜夜来纠缠你的！你这辈子休想安生！”

梅清扬在旁，慢慢对那将军道：“那你便先去地狱见你兄弟吧。”

那将军瞪大了眼睛。

宿若望着那将军，良久，才道：“你们杀我闽川将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又会怎样在地狱里纠缠你们？”微微一顿，又改口道，“不，他们不会下地狱，你们才会。”

那将军怒得眼睛通红。

宿若想，也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放在每个人的身上，他们都没有错，他们都只是为了自己而活，杀了旁人也是为了自己，就像宿若现在，他杀了这么多的蒙族人，也只是为了他自己的良心。

他真的是在为那七万的将士复仇吗？

那七万死去的将士，根本不会知道宿若做了什么。

宿若这样做，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已。

说到底，最自私最该死的人是他。

长久的寂静，宿若轻声道：“带下去吧，你可以带三万人走，其他人我还是要杀，你们杀了我七万人，我也要杀你们七万人，多出来的，你带走便是了。”

顿了顿，他又道：“或者，你可以用自己的命，抵其他上万人的命，只要你愿意死，我就不杀他们所有人，如何？”

那将军的脸色变得又青又白。

宿若微微笑着，望着那将军。

过了很久，他道：“看来你还是想选择自己活下来呢。”

宿若退后一步，“每个人都是如此，这是人之常情，没有谁愿意为了其他人付出生命，不管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恨。”

他抬了抬手，对身边的人道：“杀了他，其他人放回蒙族。”

那将军骤然吼道：“为什么？！我要带走我的将士！其他人任由你处置！为什么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宿若原本已经转身离开。

但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望着那将军，“你在杀我闽川将士的时候，有给过他们选择的机会吗？”

如血的残阳落在宿若雪白的衣裳上。

他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血中一样，那张漂亮至极的桃花眼，明明该是一双多情眼，可此时此刻却冰凉至极，“你是阶下囚，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就像我曾经那样，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停顿片刻，“生与死，不是你能选择的，大将军。”

说完，宿若转身离开了。

那将军怒吼，说宿若不守信用，说他要活下来，说他要……

宿若回到了殿中。

他又觉得有些疲惫了。

没过多久，梅清扬也走进了殿中。

他见宿若坐在床榻边上，便走了过去，在宿若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握住了宿若的手。

宿若的手是冰冷的。

他望着梅清扬眼底的金环。

过了很久，宿若对梅清扬道：“我是灾星，是天煞孤星，如果我小时候有人为我卜上那么一卦，也许我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梅清扬的眼底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