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再酸再痛，眼睛里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在没有亲手杀这么多人之前，宿若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

他知道自己要报仇，知道自己要走上怎样的路。

可当真的走到这一天的时候，宿若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前这样善良。

宿若很想念从前的那个自己。

看见血都会害怕的自己。

可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梅清扬没有说话，轻轻揉了揉宿若的头发。

他将宿若抱在怀里，像抱着珍视的宝物一样，许久，才低声道：“你从来都是最善良的。”微微一顿，轻轻吻上宿若的耳朵，“从始至终。”

这一下，宿若的眼泪真的要出来了。

但他没让自己哭，只是闭上眼，待在梅清扬的怀里。

安静了很久，宿若对梅清扬道：“叫叫我的名字。”

梅清扬便道：“宿若。”

宿若却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寂静一瞬，梅清扬垂下眼来，“若若。”

宿若很轻地“嗯”了一声，把脸埋在梅清扬的怀里，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已经很晚了，残阳如血。

良久之后，梅清扬告诉宿若，那十万的蒙族将士没有杀光，差不多有三五万被俘虏，如今等着宿若去处置。

朝克图的头颅也已经往长安送过去了。

同时闽川还俘虏了一位比朝克图的地位要低一些的将军，不过听说，这将军在蒙族也是一名大将，杀掉闽川七万将士的主意是他提出来的。

梅清扬问宿若，是否要用刑或者提审。

宿若安静了一会儿，道：“我不喜欢用刑，带上来，我问他几个问题，便送他上路。”

梅清扬起身道：“是。”

他退下去以后，宿若在床榻边上坐着。

这个时候，一团白光悄然出现。

宿若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小明的出现。

但小明还是开了口：“宿主，现在为你播报两个消息。”微微一顿，“第一个消息，应该算是好消息，朝克图的头颅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长安，在你昏睡的时候，岑子衿看见了朝克图的头颅，他很显然被吓到了，但这吓到的原因……并不是他看见谁的头颅，而是他知道，这个人是你杀的。因为从小到大，岑子衿都没见过你杀人的样子，他也不敢相信，你会杀人，甚至让人割下这个头颅送到他面前，所以他的情绪值里包含了震惊、不可思议，些许的恐惧，但更多的是……沉默，和悲伤。”

宿若没有说话。

小明道：“可能是觉得你变了，所以悲伤，也可能是觉得……他失去了最初的你，那个善良的你，所以悲伤。”

“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宿若站起身，“不都是他逼的吗？”

还有小明也有份。

但宿若没有说。

他只是道：“岑子衿悲伤什么呢？我早就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小明没有回答。

安静了一会儿，小明继续道：“另外一个消息，是关于蒙族的。”

顿了顿，他说：“蒙族这次失去了将近十万的将士，蒙族那边必定会震怒，从而向中原发兵，但发兵的原因，究竟是指责岑子衿背信弃义，还是指责闽川残暴无比，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果能将蒙族发兵的对象，指向岑子衿，那对我们的复仇来说是大有利的，这一次不需要再害怕蒙族会和岑子衿联手，因为蒙族已经和中原形成了仇家，他们只会复仇。”

小明道：“所以宿主可以想想办法，把仇恨的矛头引到岑子衿身上，而不是闽川。”

说完，白光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