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能察觉到宿若情绪不太对，但不知是什么原因。

“赵裳华太闹了，”梅清扬将宿若往背上颠了颠，“陪他玩一会儿，他能疯一整天。”微微一顿，“看着天色，明日还有一场大雪要下，等天晴了，再陪他去玩。”

宿若轻轻点了点头。

梅清扬问：“赵裳华今天是不是缠着你一整天了？”

宿若怔了一下，“没有。”

梅清扬微微侧过头，“若是觉得烦，下次便不让那些孩子进宫了。”

“我没有不喜欢，”宿若知道梅清扬误会了，下意识更紧地搂住了梅清扬的脖颈，“我挺喜欢赵裳华的……我喜欢小孩子。”

宿若是真的喜欢小孩子。

他在他们身上能看见独一无二的天真与朝气，那些是他曾经拥有过，但全都失去了的东西。

宿若有时候在赵裳华身上，能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有时候又会看见小时候的谢望，还有小时候的……总之那段回不去的时光，宿若都看见了。

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要回到小时候。

宿若虽然怀念，却无比珍惜和喜爱现在的每时每刻。

尤其眷恋此时此刻趴在梅清扬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宿若不喜欢往回看，他更喜欢往远方看，可总有人要掰着头，逼着他回看过去的点点滴滴，逼得他无处可逃。

“梅清扬，”不知过了多久，宿若忽然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不想当炮灰。”

因为声音太小，梅清扬没有听清，“什么？”

宿若却没有再说了。

他把脸埋在梅清扬的肩上，心想，什么书，什么反派炮灰，什么既定命运，他真的已经累了。

宿若只想好好活，和爱的人一起。

快到宫殿的时候，宿若才跟梅清扬说：“今天等你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们都不在了，你也不要我了，有人跟我说，我生下来，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没人能救得了我。”

梅清扬的眉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

到了殿内，他将宿若放下来。

赤脚踩在燃着地龙的石砖上，宿若望着梅清扬。

他想，其实小明说的话又有什么错呢。

如果不是为了复仇，梅清扬哪里会跟他在一起。

因为一开始，宿若就抱着攻略梅清扬，要让梅清扬为他所用的目的，才做了那些种种献身的举动，不然梅清扬怎么会喜欢上他？

梅清扬应当是先喜欢上他的身子，才喜欢上他的人吧。

这么一想，宿若逐渐意识到，好像他如今拥有的一切，真的都是因为他要复仇才得来的。

如今闽川的天下，还有身边的梅清扬，并不是从天而降给宿若的。

宿若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当初在大殿上对着梅清扬自刎，忘了后来刺杀岑子衿不成被用刑后推下城楼，忘了自己在军营里为了学会骑马射箭忍了多少疼痛。

似乎安逸太久，真的忘了当初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泪的痛了。

所以，也许不复仇，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连重生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正出神地想着，脸就被人捧起了。

宿若怔怔地对上梅清扬的视线。

梅清扬望着宿若，“没人生来就是什么命运，命运是靠自己去争的，当初方家满门被灭的时候，我若不去争，如今便也不过是个流浪世间的人罢了，也不会有什么梅清扬，更不会……”微微一顿，“遇见陛下。”

宿若的眼睫颤了颤。

他有些想哭，又极力将眼泪忍回去，“但我不想去争什么命运，我就想一直像现在这样，只要没人攻打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