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扬道：“别回头，殿下。”

凄风冷雨扑面而来。

宿若走上回廊的时候，脸上的泪已经干了。

他抬手擦去，除了眼尾微微的泛红，其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动。

宿若走到了回廊的尽头，看见了梅府外，一辆辆豪华的马车在等待着。

而岑子衿，撑着伞，隔着遥遥的雨幕，望着这边。

宿若往前走去，很快有侍女撑着伞过来，接宿若过去。

雨水噼里啪啦落在伞面上。

宿若只往雨中走了两步，就听见了身后梅清扬的声音。

梅清扬道：“恭送殿下。”

“……”

宿若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但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去了。

说来也奇怪。

明明和初遇那天，都是同样的大雨。

只是初遇的那一天，宿若跪着，梅清扬站着，而这一天，梅清扬跪着，宿若站着。

可宿若却觉得，初遇的那一天，虽然那样狼狈那样不堪地跪在梅清扬身前，可宿若知道自己在求生。而今天，明明是往荣华富贵的地方走去，宿若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求死。

从回廊到府门口，只短短几步的距离。

宿若觉得他走了好久好久。

来到岑子衿的面前。

岑子衿久久地望着宿若。

最后，他伸出手来，轻轻牵住了宿若的手腕，将宿若牵到了自己的伞底下了，“阿若，朕接你回家了。”

宿若的手微微一僵。

但他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无声地攥紧了手指。

家？

宿若想，他的家在身后，而不是在皇宫。

……

跟着岑子衿进了宫，雨就停了。

已经快入冬了，天气本就冷，一场雨过后，四处都散发着寒意。

岑子衿带宿若去看他住的地方。

那座宫殿叫做明秀宫，也是过去的东宫。

是宿若从前住的地方。

岑子衿一边牵着宿若的手腕，一边道：“你走了以后……我一直没让人动过这里，前几日还派人重新打扫过了，如今还是原来的模样。”

宿若以为他回到从前住的宫殿，会有多怀念，可其实并没有。

他甚至没有仔细去看这座宫殿长什么样，就对岑子衿道：“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太子了，也用不上这么多的东西，一会儿我会收拾一下，多余的东西……陛下就收走吧。”

岑子衿看着宿若，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宿若脖颈上那道显眼的伤痕上。

安静了很久，岑子衿道：“好。”

岑子衿并没有留太久。

似乎也感觉到宿若此时没有多少心情理会他，他待了一阵就离开了。

宿若也没动用宫女或者太监，自己在宫里收拾东西。

明秀宫里，其实早已没有了宿若生活过的痕迹。

宿若以为回到宫中，他会消沉很久，可原来并没有。

收拾好以后，宿若趁着雨停，就去找岑子衿，说他如今也不打算要一个多么有实权的官职，一个整理史书库的官职给他，就足够了。

修整史书库完全是个闲职，既不妨碍到岑子衿掌权，也不会对岑子衿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岑子衿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如今的岑子衿，可以说是对宿若百依百顺。

他以为自己答应了宿若这个要求以后，会换来宿若和从前一样的笑容。

但宿若只是依照礼数，向岑子衿行了个礼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