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宿若书信的当天,岑子衿就派人给宿若送来了一套全新的衣裳,发冠与其他配饰,包括镶金的腰带与玉佩。
这些本来都是宿若常配的。
自从变成前朝太子后,他就总是着一身素衣,再也没有配过任何的饰品了。
入宫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
但岑子衿还是来了,带着他浩浩荡荡的仪仗,在梅府外等着,亲自撑着伞,想亲自接宿若进皇宫。
宿若在梅府里,在他经常待着的梅清扬的书房里。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
梅清扬正在替宿若换上岑子衿准备的那套全新衣裳。
虽然岑子衿给宿若的那套衣裳,也是白色的,但不管是衣襟,还是腰间,亦或是袖口,都缠满了金线,和之前那件完全素白的衣裳相比,这件白色的金边衣裳已经在无声之中彰显着穿着它的人的地位,和从前是不一样了。
梅清扬微微垂着眼,替宿若穿好衣裳以后,一点点将宿若的衣襟理好,袖口理好。
之后,他半跪在宿若面前,开始将玉佩等饰品挂在宿若的腰带上。
宿若微微张开手臂,方便梅清扬给他穿戴。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去,望着外头的大雨。
“我记得……”安静了很久,宿若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一天,也下着这么大的雨。”
梅清扬没有说话。
宿若想起那天,确实下着很大的雨,他一身雨水,满身狼狈,就那样扑倒在穿着华贵的梅清扬身前,求梅清扬救他。
而如今,梅清扬半跪在宿若身前,替宿若将华贵的衣裳一件件穿好,配饰挂好。
宿若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仿佛历史重演,但又身份对调。
穿好了衣裳,梅清扬起身,垂眼看着宿若。
其实,宿若就算不穿这身华贵的衣裳,也没人会觉得他真的是个阶下囚,就算一身素净白衣,他也是最高贵的那个太子殿下。
只是穿上了这样的衣裳,往后大概也没什么人敢欺负宿若了。
宿若望着梅清扬。
寂静片刻,他的声音很轻,“你会送我吗?”
梅清扬道:“奴才就不送殿下进宫了。”
微微一顿,他的手抬起,将宿若耳边的一缕散发轻轻撩开,“陛下已经在府外等很久了。”
宿若没有说话。
他想跟梅清扬说,到府门口送一送他,可是又想,这么大的雨,梅清扬会被淋得浑身湿透的。
于是宿若也就没有这样说。
他转过身去,走到屋门口,双手抵在门上。
身后静悄悄的。
宿若没有回头,也知道梅清扬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虽然宿若知道这是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再改变,可在这一刻,他的心脏还是难受得微微缩紧,很疼,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可越是如此,宿若知道他越是要忍,不能再表现出来。
不能再脆弱了。
往后在宫中,没有人会再心疼他,更没有人会真心在意他,不能轻易表露出别的情绪,要学会戴上面具。
宿若闭上眼,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就在他准备推开门走出去的瞬间,身后一道身影笼罩下来。
下一刻,宿若感觉他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梅清扬的怀抱宽阔、温暖,一如既往。
他将宿若抱在怀里,微微低下头来,唇碰了碰宿若的耳朵,“殿下尽管往前走,奴才永远在殿下身后守着。”
只一瞬,宿若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