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宿若不知道这段事情，梅清扬也没打算告诉他。

梅清扬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雕，递给宿若，“谢望留给殿下的。”

宿若看着梅清扬手里躺着的那个，雕了一半的牡丹花木雕，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梅清扬将木雕放进了宿若的手心里。

他静静地抱着宿若，过了很久，才开了口，“殿下前些日子在皇宫里说，喜欢奴才的事情，是真的吗？”

宿若沾满泪水的眼睫轻微动了动。

他说：“假的。”顿了顿，“骗你的，为了让你去救谢望，才这样说的。”

梅清扬没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他低下头来，轻轻将唇贴在宿若的耳朵上，“殿下再说一次给奴才听，就当是骗奴才的。”

宿若没有吭声。

他只是垂眼望着手里的木雕，那朵欲开未开的牡丹，就这样不会再绽放，像谢望的生命一样。

也像宿若的生命。

眼泪落在木雕上，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来。

梅清扬始终这样抱着宿若。

宿若攥着这块木雕，不知为何，幻想出了以后也许有这么一天，梅清扬也死了，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件东西。

屋中烛火轻微地摇曳着。

四下里安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宿若垂着眼，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我恨你。”

梅清扬的身子微微一顿。

宿若垂着眼，“我恨你，梅清扬。”

“……”

然而，抱着宿若的手却渐渐收紧。

梅清扬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侧过头来，唇碰到宿若的耳朵，慢慢地吻着宿若滚烫的耳朵。

他说：“没关系，奴才喜欢殿下。”

第五十章 你不能死

因为咽喉受了伤，所以宿若吃饭也不舒服，于是又很快地消瘦下去。

有一回梅清扬从外面回来，发现宿若躺在他的美人靠上睡着了，将自己蜷得小小的。梅清扬把宿若抱起来的时候，觉得宿若又变轻了。

似乎不用多久，宿若就能变成蝴蝶飞走了似的。

梅清扬把宿若放在床榻上以后，才发现宿若的手里还攥着一张薄薄的纸。

他将宿若的手轻轻拿起来，看见那张纸是之前的那份名单。

而在名单的最下面，写着谢望名字的地方，如今已经被宿若亲手用朱砂笔圈了起来，和其他已经逝去的臣子名字一样，鲜红又刺眼。

朱砂笔圈起的地方，谢望的名字上，落了一滴泪水晕开的痕迹。

梅清扬垂眼看了很久，慢慢地将宿若的手指一根一根打开，将那张名单收了起来，锁到了别的格子里去了。

回到床榻边上的时候，宿若已经醒了。

他依然保持着之前那样蜷缩的姿态，躺在那儿，眼睫轻轻颤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梅清扬伸出手来，握住了宿若的手。

宿若没反应，似乎也完全没有知觉似的。

过了很久，梅清扬干脆将宿若抱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让宿若靠着他。

之前抱着的时候只觉得宿若有点儿瘦，如今哪哪儿都是骨头，硌得人不舒服。尤其是后背的那块蝴蝶骨，凸出得格外明显。

宿若也没挣扎，梅清扬把他怎样他就怎样。

梅清扬抱着他，他也安安静静地靠在梅清扬的怀里。

不知多久，梅清扬抬起宿若的下颔，问道：“奴才若是有一天死了，殿下也会这样为奴才伤心吗？”

宿若抬起眼来，看着梅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