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隐没有接过,低着头去整理东西,没有什么比妹妹更重要了,她们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不,你要去。”安玫几乎是立刻反驳,“别忘了我们一路前行的目的,无论结果如何,给自己一个答案吧。”
两人心中都清楚,温隐心里的执念,绝不会因为逃出精神病院就此放下。
安玫这四年上了大学,享受过美好肆意的青春,因此才能理解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里关进了精神病院,每日看着铁栅栏外的天空时的绝望,只要有一点可能,她都要开诚布公,告诉世人她的姐姐遭受了什么样的非人折磨。世间的公义无非就是含冤的人昭雪,枉死的人缉凶,怎么可以算了,既然人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更不能放手,陷入黑暗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青春尽毁犯错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90离开
温隐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为何四年锲而不舍的画着同一幅画,目光落到病床上她垂下眼帘:“再说吧。”一个车祸受伤,一个精神病患,她们两个人的情况都走不了。
安玫下意识地看向,当即反应过来:“不必作出这种难过的表情,我还活着不是吗?”安玫一脸坦然,没有半分消沉沮丧的样子,“我没有死,你也还活着。那就没有什么担忧的,放心吧,等我好起来,我们就去,好吗,姐姐?”
温隐身子耸然一颤,转而摸向妹妹的脸,柔声道:“好。”
一个月后,勉强能活动的安玫,而她出院的第一件事毅然卖掉县城里的房子,用于父母的安葬与偿还许浮霜的债务,之后便带着温隐搬到了乡下竹镇奶奶留下的房子。
奶奶去世后,安玫一家人只有过年清明会回来一趟,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因此光灰尘都积了三层。两个人打水拖地,忙得团团转,安玫转着轮椅一个不注意碰到柜子,上面的物品被撞落一地。
只听“咔嚓”,好像是落下来的什么东西碎了,安玫俯身拾起原来是摔裂了相框的照片,照片上老人坐在藤椅上被身后的少女亲昵的搂着,身旁的中年夫妇带着笑意看向镜头。那是奶奶去世前一年他们在院里拍的,当时还是幸福的一家四口,现在.....目光看向正在擦窗户的温隐,她轻声喊道:“姐。”
温隐回头:“怎么了?”
“里面的房间里有一个小相机,我大一时候买的,拿出来放在外面石桌上我们拍张照吧。”
“怎么突然想拍照了?”
安玫露出抹笑意:“回家留念。”
几年前买的相机搁置在架子上染了些许灰尘,温隐翻出来后细细擦拭干净,设置好定时拍摄,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同样的位置,拍下了夏天的最后一张照片。
微风吹拂,初秋的天气纵然还带着热气,但偶尔也会有些许凉意悄然而至,像是见面礼,这很让人感到舒服,至少温隐是这样觉得。
她推着安玫来到一条小溪前,溪流清澈,时不时有小鱼游过。安玫身体未好,平时出行都得坐轮椅,水边危险,只得停远了些。不能像温隐一样戏水,温隐俯下了大半个身子将手臂伸进溪水,感受着清水从肌肤流过,天地开阔,水草丰茂,她侧着头瞟向天边的火烧云,心想人人都怕暴尸荒野,但她觉得若是死时能看见这样的一幅景象,其实也不错。
“姐,你看。”
安玫指着远处一片山坡骄傲的说:“那是我们家的果园,可漂亮了。里面有我最爱吃的桃子,还有你爱吃的梨,再过点时日应该就要结果了吧。”
“是吗?”温隐说道:“到时候我给你摘下来。”
桂花浮玉,安宁些的日子过了段时间就到了中秋。
温隐起了个大早,打算好好筹备筹备,无论如何,她们彼此都还有家人,这个日子绝不能过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