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谁啊?”他打着呵欠,提着油灯,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阿星道:“包场的!”

年逾半百的裘喜,被夜风呛了老嗓,咳嗽两声,才道:“角儿们都散了,明日再来!”

阿星又敲:“就包场,不用角儿!”

裘喜听了这话,疑惑地将门打开。

手里的油灯往前一探,瞧清了眼前的二位。

裘喜不由地一惊,还没忘屈膝打千:“呦!岑四爷!”

这消失了好几个月的岑四爷怎的突然回来了?这可真是北平城里的大新闻了!

阿星丢了几个银元在他手里,又掏出一沓票子说道:“把戏楼开开,我们爷要进去。”

裘喜老脸一乐,把银元塞进裤腰,双手接过那沓票子,恭敬问道:“咱爷想听哪位角儿?我给您挂电话叫去!”

“不用,我们爷想静一静,你烫壶好酒拿上来。”阿星说罢,退到一旁欠了欠身,让岑牧野先行。

裘喜微偻着背,在前边儿引着,蓦地想起一件事,回头看了眼岑牧野。

他这一看,那张阴沉可怖的脸,让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此间再无话,连他腰间叮当作响的那些钥匙,都被他拿手按住,生怕搅扰了这位爷的清净。

天知道,此刻的岑牧野,是在用什么样的意志,支撑着自己走完这一小段的路。

从得知风声过去可以回国的那刻起,他便没再睡过一次好觉。

那会儿是兴奋的,亦是紧张的。犹如被解禁的囚徒那般,第一次对自由产生这样的渴求。尤其想到即将见到心上的那个丫头,他的这种紧张便更叫他难捱非常。

再加上连着几日的水路,他已吐得东倒西歪。等船一靠岸,他的那根手杖,这回倒结结实实地派上了用场。

等在码头的阿星,要不是见着那根黑山豹头的手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四爷怎就成了这副病弱的模样……

双脚刚一落地,岑牧野便紧张地问起了麓鸣儿的近况。阿星据实相禀,这让岑牧野那颗本就悬着的心,愈发揪了起来。

连片刻的功夫都不曾耽搁,便命阿星驱车直奔郸城。

又是三日的奔波,接连几日的小雪刚停下,才见着暖阳的人们正当高兴,却不曾想过前头等着他们的,会是怎样令人寒心的画面……

当岑牧野那双熬红的双眼,见到那一幕时,这一路上,撑着他的所有动力,瞬间化为乌有……

什么信他?什么等他?

守着这样的谎言,他岑牧野竟也沦为了这世间最最可笑的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