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仿佛只要把她终结在这里,过去十八年的苦楚都能一笔勾销。

突然间,剧痛像闪电撕裂天幕似的传来,何志宇“啊”地尖叫出声,飞快地松开手。

血红的火烧云已经在天边消失了,视野中刺目的红色来自他的手腕。

他颤抖着抬起胳膊,在锥心的痛苦中看清,右手的手腕正不断涌出深红的血流,滴在自己的衣摆上、地上、冯山月的领子上。

冯山月仰躺着没动,劫后余生地大口呼吸着、咳呛着,她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保持防护的姿势,手里紧紧攥住那柄美工刀。

明明是何志宇在俯视她,明明不久前她差点一脚踏进鬼门关,此刻她却完全恢复了冷静,用那双凌厉的眼睛回望他,仿佛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狩猎者。

血还在流。

崭新的美工刀刃锋利无比,割开他的皮、肉,何志宇痛得眼前发黑,大脑无法发出活动手腕的指令,也无法确认伤势,但他猜冯山月这一刀或许割断了他的哪条筋。

他的右手,用来写字画画的那只手。

他曾用它攥着画笔完成艺考,也曾将它紧握成拳给自己打气,发誓要利用好自己宝贵的天赋,靠着画画开启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也是他的右手,用来犯下罪恶的那只手。

他曾用它握紧手机,对准远处的女孩按下拍摄键,曾用它在深夜捏着铅笔,画下见不得光的画作,也曾小心翼翼地绕开濒死的伤者,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那个夹着画的题册。

但现在,他的右手除了抽搐着把鲜血滴得到处都是,什么都做不了。

何志宇滚落到一旁,攥着手腕哀嚎,疼痛使人找回一点理智,他突然意识到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高考,他的手很有可能到那时都无法恢复,连作答的笔都握不住。

或者再严重一些,他这只手就此报废,此生都将与作画无缘。

这一切都拜冯山月所赐。

与疼痛交织着迸发而出的还有愤怒,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着仍半躺在地上的冯山月跑去。

她毁了他的人生!

他踢了她一脚,又弯下腰,用完好的那只左手拽起她的衣领,对着她的脸打了一拳。

他甚至顾不上她还握着刀,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大不了和她拼了,同归于尽。

冯山月被这股力道打得偏开头,头发遮住她的表情,何志宇突然听见,她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

是错觉吗,是因为他听过太多次她的讥笑,在怒火中烧之下,产生幻听了吗?

不然的话,为什么她再回正脑袋时,脸上还是那副毫无情绪起伏的模样呢?

他看见冯山月仰起脸,用空着的那只手放到鼻子下面,蘸到一点血,再拿手掌将它随意地抹去,变成一道血痕。

天台上刮起了风,吹拂何志宇背上渗出的冷汗,一股凉意顺着后脊往上走,他忽然意识到一件极为反常的事。

她居然不还手。

睚眦必报的冯山月,不肯吃

亏的冯山月,当初因为他一句话就在考场上暴起,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冯山月。

她脸上的鼻血没有擦干净,脖子上留着吓人的深红指印,以及毛细血管破裂带来的淤伤,证明她曾经遭受的暴力。可她此刻却只是静静地坐着,背对天台的大门,姿势放松,手撑在身后,眼睛里一点还击的怒火都找不到。

她盯着何志宇的手腕,半晌,终于痛快地笑起来。

何志宇惊疑不定地骂了句脏话:“行,我算是栽了,但你别得意,我的手要是有什么好歹,你也等着一起进去。”

冯山月微微睁大眼,像听到了很荒谬的笑话:“是你先动手的,我是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