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曾见过赵陵这般武功登峰造极之人,真是小看了薛盛,竟有这般能耐,能让如此人物甘心卖命。
此刻金銮殿内外早已血流漂杵,整个皇宫看起来一片凄凉。
薛召容与赵陵缠斗多时,渐觉力不从心,臂上伤口深可见骨。赵陵手中长刀寒芒暴涨,最后一剑直取要害,竟生生穿透他肩胛。
薛召容踉跄后退数步,脊背重重撞在门槛框上,喉间涌上腥甜。
赵陵趁机刀锋一转便要了结他性命,孰料薛召容以剑拄地,硬生生挺直脊梁站了起来,染血的广袖翻飞间,堪堪格住那致命一击。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薛召容终是寻得破绽,长剑直取赵陵心口,结果偏了半寸未能刺中要害。
赵陵反手一剑劈下,将薛召容手中长剑断作两截,紧接着一记窝心脚,又把他踹出数丈之外。
深山幽洞中,沈支言挺着八月有余的孕腹,缓缓从简陋的木榻上支起身子。
两月前,她尚在婆婆家将养,身子方稳,却突遭追杀。大夫知晓她的处境后,连夜带她躲进这深山石洞,勉强躲过一劫。
此处原是大夫采药时的栖身之所,木床粗简,器物寥寥,却也勉强可度日。
老大夫时常捎来药材吃食,这般雪中送炭的恩情,让沈支言铭记于心。
自打藏进这山洞后,始终不敢贸然下山,也无从打听京城的消息。她曾托老大夫打听过几次,老大夫打听到的也只有两军仍在胶着,胜负难分。
山高路远,消息传到这偏僻之地早已迟了又迟。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孕肚已高高隆起,老大夫把脉时神色凝重,说这胎象怕是随时都要发动。
老婆婆摸索着缝了条厚实的襁褓托大夫捎来,给孩子备着,虽然不是很精致,但却是沈支言此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山间飘起绵绵细雨,雨丝虽细,却将青石小径浸得油滑。
沈支言从晨光熹微等到日影西斜,始终不见老大夫身影,许是这湿滑山路让老人无法上山。
洞外雨声渐急,她望着那堆陌生的接生器具,冷汗渐渐湿透了单薄的中衣。
她强撑着回到木床边,将小毯子与用具一一摆好,而后躺下缓缓调息,努力回想着大夫曾教过的应急之法。
洞外暮色愈沉,腹中绞痛也愈发剧烈,像是有把钝刀在里头翻搅。她蜷着身子辗转反侧,手指死死攥住被褥,却怎么也抵不住这蚀骨般的痛楚。
这般煎熬持续了一整夜,待到次日晨时,她已疼得神思恍惚,冷汗浸透了衣衫。
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时,洞口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老大夫带着个面容敦厚的妇人匆匆赶来。
“夫人抱歉。”老大夫气喘吁吁道,“昨日雨势太大,山路实在难行,没能上山。老朽今早特地从村里寻了这位刘大姐过来。”
沈支言望着他们,泪水倏然滚落,声音细若游丝地道:“大夫,我疼得受不住了。孩子……孩子怕是就要出来了……”
刘大姐闻言,急忙上前掀开被褥查看,惊呼道:“见红了,宫口已开,要生了。”
她利落地挽起袖口,转头对沈支言道:“娘子快躺好,跟着我的指引呼吸用力。头胎生产最是艰难,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沈支言浑身浸在冷汗里,颤抖着仰躺下来,十指死死绞着身下的粗布毯子。
她依言深深吸气,可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刘大姐瞧着她这般情状,边准备热水布巾边温声安慰道:“来时听大夫说了娘子的遭遇,当真是个苦命人儿。莫怕,我接生过不少孩儿,定让你母子平安。”
见沈支言哭得越发厉害,刘大姐绞了热帕子为她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