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3 / 3)

也得闯到底了。”

他看向沈支言:“只是,我未曾料到,竟会这般早地将真相说与你听。也罢,若是他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些陈年旧事怕是再难开口,倒叫召容恨我一辈子。”

他低低笑了几声,笑声里透着几分苍凉:“但纵使说了真相又如何?他终究是要恨我的。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他太多,也不求他宽宥,只愿他余生平安顺遂,挺过这一关。我这一生负人太多,实在是太累了。”

话音渐弱,他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眼神忽然变得渺远:“说来也怪,中间那些年,倒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某一日晨起,忽觉半生执念如朝露般消散,竟想换种活法。许是这些年实在太累,想放松放松,后来便娶了阮家姑娘。”

“我原以为,若能放下执念,从头来过,或许能换得余生安稳,孩子们也不必再受牵连。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见梁上悬着的那袭素衣晃在眼前,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咒。这口气,我咽不下。皇位本该是我的,那龙椅上坐着的,本该是我。”

他齿关紧咬,字字发颤,眼底翻涌着经年累月的恨意与痛楚。二十余载忍辱负重,却终究没能磨平骨子里的狠绝与糊涂。这一局棋,他押上了自己的一生,也押上了亲生骨肉的一生。

夺嫡之路血雨腥风,他与当今圣上何异?为诛杀对方,亲子亦可为弃子。欲望蚀骨时,人心里豢养的恶兽便会撕开伪善的皮囊。这样的孽,天岂能容?

屋内烛影昏沉,寂然无声。沈支言垂首静听,宽袖早已被泪水浸透,洇出深色的水痕。

她自幼长在锦绣堆里,父母视若珍宝,兄长们更是将他护得密不透风。在她眼中,世间从来都是花团锦簇,骨肉至亲皆和乐融融。何曾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家庭,还有这样的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