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替他理了理襟口,指尖灵巧地系好腰间玉带。抬首时瞥见他发间那条她送的发带,伸手欲解,却见他下意识偏头避让。
“别动,这发带沾了血渍,我替你换洗一下。”
她见他仍有些迟疑,又柔声补了句:“这纹样原是我亲手绘的,可是世上唯一的东西。”
唯一。
他闻言指尖不自觉抚上发带,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她踮起脚尖轻轻解下发带,素白的指尖抚过上面暗纹,温声道:“我见你日日带着,若是很喜欢,改日我再绣条新的送给你。”
她很耐心,也很温柔,更没有因为他的疏离而生气。
他微微颔首,低声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他还有很多事要办。
他执意走,她也不多问,只静静望着他出了房间。
薛召容出了院子,长舒一口气,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致,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他牵了匹骏马,扬鞭疾驰,直奔外祖父府邸。
甫一进门,外祖父就迎上前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激动道:“好孩子,西域之事当真是九死一生啊!你舅舅传信来说那边暂且稳住了,你且宽心。”
薛召容郑重地行了大礼,直起身时眸光沉沉地道:“外祖父,孙儿有一事相询,望您如实相告。”
外祖父扶他起身,只听他道:“此番醒来,我记忆中莫名多了些画面,有对夫妻待我极好,口口声声唤我‘儿子’,虽然模样模糊,却并非如今父母的模样。外祖父,您可知我究竟是不是薛家血脉?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外祖不想他突然问这个,眉头深锁,沉吟良久方道:“容儿,莫要胡思乱想。你如今的父母,正是你的亲生父母。”
“外祖父!”薛召容突然撩袍跪下,眼中还泛着血丝,“孙儿求您莫要再瞒了。若父亲待我如珠如宝,即便知晓非他亲生,孙儿也绝不起寻亲之念。可这些年父亲待我,连府中马夫都不如。母亲当年悬梁的真相,想必也与我的身世有关。”
“外祖父,您究竟知道多少?能否告诉孙儿?”
外祖父见状急忙扶他起身,长叹一声道:“傻孩子,莫要说这些胡话。你母亲待你如珠似宝,怎会不是亲生?至于你父亲,纵有千般不是,终究血浓于水。”
外祖父不愿说。
薛召容沉声道:“外祖父,孙儿此番绝非臆测。那些记忆清晰如昨,绝非伤病所致。母亲当年悬梁的真相,孙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我希望外祖母能把知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他从外祖父的眼中看到了慌乱,外祖父一定知晓些什么。
外祖父背过身去,沉声道:“此事莫要再提,你也别再胡思乱想。西域那边,你舅舅虽暂时稳住局面,终非长久之计。鹤川倒是堪用,只是他须得时刻护在你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