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叹息。奉星如听见他的叹息,抬眼望了望壁周的射灯,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颇为荒诞――

他也曾想象过这样的画面,甚至那些言辞都相差无几,只不过现实里,画面中的主角颠倒了位置,他不是被厌弃的那一个,竟然是他先结束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而男人一反画中高高在上的冷峻和施舍,满心失落,在一地的凄清里无可奈何,只好落下沉郁的叹息。

他听见男人问,那你呢?

男人重复了一遍,“不干涉枕边人的自由”,他“嗬”了一声,讽刺地笑:“你也有这种自由,是不是?”

柏兰冈抑塞多日的愠怒未发,眼下更添新恨,他身边有没有新人未必,可奉星如呢?他是不是也会挽着新的男女,为他们疏解情热,为他们洗手作羹汤,他们出双入对,甚至一起住在他从未到访的西苑的屋檐下?

他的眼刀剜向奉星如,奉星如没有直面他的锋芒,而是抬眸看他:“届时,我们已经分居了,不是吗?”

奉星如很少对他如此强硬,几乎前所未有。柏兰冈再瞥他一眼,点了点头。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他收了那两份文书,看也不看便塞进柜桶,起身:“我今天签不了,你能理解。”

奉星如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等夫人回来,我会亲自跟她交代。”

一如这场婚事的缔结不由他们做主,收尾也由不得他们说散就散。人心分离最容易,可那纸婚书牵连了多少势力盘算,又岂是一时半刻能分割周全。

柏兰冈送他下楼,正是上菜的时候,管家指挥佣人捧着杯盏碗碟穿梭来去,见到他们,快步赶上前,“今晚的汤已经备好了,需要现盛出来……”

奉星如打断他:“不用管我了,你们慢用。”他对管家一点头,错身径自朝门廊走去。

管家目瞪口呆地扭头回视柏兰冈,柏兰冈摆摆手,眉尾压着烦闷:“去送送他。”

管家领命,追向奉星如。虽然不再同一桌吃饭,礼数却是不容怠慢的。

小伙子一走,柏兰冈的眉眼立刻沉怒,他站在扶手旁边,偏头眺望窗外,目睹妻子那辆凯迪拉克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