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男人足有一百七八十斤,又经过常年的格杀,冲击的力道少说也有两三百来斤,就像面包车开上百公里不带刹车直直撞来――柏家的门用得都是很密的木料,宽度又足够厚,寻常的破门器估计都无济于事,而他一脚接一脚,愈发狂暴,竟踹得门板都震动了,一声又一声,落在耳边,听得人心惶惶。

柏闲璋要爬起来,奉星如弹起身子扑去,他张开双臂抱着男人的脖颈,将他的头紧紧埋入自己的颈窝里,同时大腿分开,夹着他的腰身坐下,以自己为锁,禁锢他下半身的活动,他一下一下安抚男人的后脑勺,指尖陷入发丝里,从头顶梳下后颈,继而肩背,唇瓣发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没事的,没事的……不要生气,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男人起先挣扎得很厉害,奉星如差点按不住他――但他在奉星如一寸寸的抚慰里渐渐冷静,慢慢地,呼吸的节奏平缓下来。

他反手环抱奉星如的脊背,那力度勒得奉星如肋骨泛起轻微的疼痛,汗珠滑过他的额角,奉星如摸了摸他后背隆起肌肉之间的沟壑,一手冷汗。

他垂下眼,注视着柏闲璋此刻的神情面容:男人愤怒之后,脸上的艳红血色尽褪,他鼻翼翕动着,眼睫眨了一下,又一下。

他经历了一场劫难,恐怕此刻还陷在焦虑和后怕里。奉星如抚上他的眉眼,弓起脊背,低下头,在他的眼角眉梢印下细碎的亲吻。这是给男人的定心丸。

随后他搂紧男人的脑袋,微微侧了身子,朝着门的方向,唤道:“二少爷。”

他怀里的男人又扭动起来,奉星如依旧楼着他,手指扣着他的枕骨,用自己的怀抱隔离掉两个alpha竖起的锋芒。

门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暴躁的动静平息了,缄默片刻,才仓促地开口:“老婆。”

这一声称谓落地,门内外彼此都静了下来。奉星如垂下头,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干涩的酸意――当枯竭许久的泉眼冒出水,那水绝不是甘甜的。

他没有应承柏兰冈这一声呼唤。

男人在门外等得焦急,拍了拍门,又唤:“老婆,你怎么样?”

奉星如别开脸,他仰了仰头,没有泪水,但胸腔里像塞了气球,吸气和呼气都磨得他的肋间肌肉酸涩胀痛。他长长吐出那口酸胀的浊气,平静了心潮,抚着柏闲璋的后颈,垂眼应道:“我还好,大少爷……大少爷没有伤到我。二爷,你回去吧。”

他听见自己拒绝丈夫,就像丈夫发情那日拒绝柏千乐一样。他想,他的声音放得轻,话也不重,那么平静,对男人来说,却很残忍。然而事已至此,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他眼里是柏闲璋的发旋,他微微松了手臂,男人挣脱他的桎梏,反身为主压着他倒下,拉下他的睡袍,朝肩膀狠狠咬下――

柏兰冈在门外,才受了回绝,愠怒其实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灼热,反而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酸麻无力。他尚未摸清这钝涩的失落从何而来,便听得门内一声闷哼,他的心立刻被这一声低低的痛呼攥紧、揉捏、高高悬起――

随后在时轻时重的纠缠声里,他听见妻子隔了门的满心歉疚:“……二爷,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柏兰冈一阵眩晕,他脚下一错,瞬间回忆起十年前,他的战机中弹,从万米高空突然坠落的飞速失重。

奉星如听见那脚步声汹汹地来,失魂落魄地去。他来不及收拾一腔怆然,身上的男人已经咬破他的皮肉吃了一嘴血腥,他怒火中烧――别的alpha对他的人虎视眈眈,还试图硬闯他的领地,被挑衅的暴怒尚未平息,自己的omega居然分心向外面的野男人,还跟他搭话!

在他眼里这无异于背叛。他这场火,比任何一场动怒都烧得更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