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眠唇角压不住弧度,似笑非笑地说:“你刚才还?一副被挑了虾线的模样,现在怎么忽然有精神了,这一句话比还?魂丹还?好使。”

陆灼年垂眸看了陈则眠一眼,侧身给?他让出位置:“地上凉。”

陈则眠在家都是把短裤当睡裤穿,这会儿坐在地毯上,膝盖直接就?挨上了地毯,没有半点衣料阻隔。

昂贵奢侈的长绒地毯非常柔软,陈则眠自己?都没觉得?什么不舒服,陆灼年却先注意到了。

因为陆灼年足够细心,又足够照顾他,所以无论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要是和陆灼年一起?,好像也都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等到治疗结束后,陈则眠困得?睁不开眼,强撑着最后的意志洗了个澡,出门看见床就?直接倒了。

陆灼年体内的药物开始生效,汹涌如潮水般的瘾症退去,整个人被一种难言的疲惫包裹,就?没把陈则眠赶走?,直接躺在另一边,很快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陆灼年没有再感到什么不适。

两个人都以为这次病症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的是,陆灼年刚回到学校上课,正在低头记笔记的时候,手指却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震颤感越来越强,逐渐从神经末梢蔓延至整条胳膊。

这是发病前的征兆。

陆灼年对这种症状无比熟悉。

但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在如此短暂时间内,接连两次严重发病。

昨晚那次犯病的症状并?没有过去,只是暂时被陈则眠的帮助和帕罗西汀的药效压制住了。

药物浓度从服药到巅峰大概需要五小时,然后开始缓慢衰减,直至二十四小时到达半衰期。

现在药效过了巅峰期,所以压不住了。

陆灼年冷静地请了假,走?出教室,给?陈则眠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

他这次没有把自己?关在寝室。

药效的巅峰期虽然过了,但副作用还?在。

所以虽然体内澎湃激荡的欲望不断撕扯着他,但他在生理上不具备犯罪的条件。

因此他没回寝室,而是坐在篮球场的台阶上,看没课的校友打?球。

陈则眠赶到后,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陆灼年。

初夏上午的太阳很明亮,陆灼年坐在阳光下,整个人却仿佛被一团只有陈则眠能看到的阴霾笼罩。

这熟悉的、淡淡的死感。

怎么还?没纾解呢,就?自动进入到自厌自责这步了。

世界又跳帧了?

陈则眠宁可怀疑世界卡BUG,也丝毫不怀疑陆灼年是自己?纾解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向?陆灼年:“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不喜欢篮球场吗?”

“我上初中的时候很喜欢打?球。”陆灼年用很平淡的语气告诉陈则眠:“生病就?不打?了。”

陈则眠在陆灼年身边坐下来:“因为讨厌肢体接触吗?”

陆灼年笑了笑:“算是吧,生病后我退出了篮球队、退出了游泳队,远离所有需要与?人接触配合的运动项目。”

“高一一整年,我缺席了所有的游泳课,同?学问我为什么不下水,我不能把真实理由告诉他们,就?说是水脏,他们在背后叫我陆大少、叫我太子爷,后来他们知道我爸是谁,又觉得?我的所有挑剔都理所当然,那些称呼竟然也慢慢发展成一种敬称,想想真是好笑。”

陈则眠沉默了几秒说:“一点也不好笑。”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什么都没说,这么看着他。

陈则眠握了握陆灼年的胳膊,鼓励道:“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