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屋门被带上,钟芸熙将药碗置在榻边的桌案上,掀眼看向徐清,语气比之方才有力气了许多,她认真道:“我愿意去做这件事,随时都可以,只是我想再求王妃件事。”
“什么?”
“事成之后,可否再让我见阿兄一面?”
见徐清沉默不言,钟芸熙眸光一闪,倏然又道:“我还有件事,可告知王妃。”
徐清没应声,只撩眼探究地回视她。
钟芸熙似是口干了,有些发白的唇上起了皱,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缓声道:“钟家非世家,全凭当年祖父和父亲全力支持陛下才得以在官场平步青云,是而父亲向来谨慎精明,他既然能被劝动举全家之力协助逼宫,定然是丁氏和盛王手上有什么是他觉得定能赢下这局的东西。”
“其实……”她顿了顿,脑中开始回忆起来,语速仍旧缓慢,“盛王殿下似乎回过一趟盛王府,那时夜深,我想起白日在云华亭时落了东西,月兰替我去煎药了,我不想假手他人,便想着自个儿去取,经过崔良娣的偏院时,看到附近有道黑影在暗处匆匆而过,我以为是哪个小厮便没放在心上,后来再想,那身影与盛王殿下极其相似。”
徐清听着,眉心拧起,“你的意思是……?”
“我听闻盛王殿下与我阿兄一道暗伏时,身边是带着兵马的,王妃没想过应当在边境待命的兵将为何会随盛王归京吗?”
这个问题她和沈祁自然都想过,按理来说,沈桉依旨前去边境接手了沈郗的权力,那么号令兵马的虎符定然也是要移交给沈桉的。那么沈郗手中这队兵马,应当是沈桉接权后仍拨了兵马给沈郗调度,以
CR
应对西陵。
这是最合理的猜想。
只是听钟芸熙这番话的意思,是虎符仍在沈郗手中。而也正是因为虎符在手,所以沈郗可号令兵马一道归京,甚至进宫谋逆,这也是他劝服钟逸承赌上整个钟家助他逼宫的关键。
想到这些,徐清却仍觉哪里不对,她猛地站起身,凝着钟芸熙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是何时看到那个同沈郗相似的身影的?”
钟芸熙略一思索:“差不多…是周王领旨前去边境一月后。”
这意思便是沈桉刚至边境,沈郗就带着人赶回京城了。
而沈郗和一队兵马的消失,沈桉和齐予安竟都不曾发觉。那便意味着沈郗带回这队兵马或许不是在齐家眼皮下的兵马,也不是用虎符号令的,但虎符却是沈郗携回为劝服钟逸承相助,也是为逼宫成功后可直接掌握兵权的。
徐清想通了这层后止不住沉下眼,璇身疾步往外走,走到门边拉开门时,她停了下步子,侧头留了句:“事成之后,我着人带你去见你阿兄。”
寂静的街巷与热闹的坊巷不过一墙之隔,徐清等不及马车,自个儿牵了匹马直奔收押的大牢。
距离宫变已过去了数月,京中边境事连着事,事事不断,寻不出个时候处置了他们,此刻徐清却庆幸早前沈祁还在京城时没立刻让人斩了沈郗,让她此刻还能提人来审上一审。
沈郗败了被收押时特意搜过身,钟逸承和钟珣奕亦然,他们身上都没有虎符。
这也是徐清和沈祁未曾怀疑虎符尚在沈郗身上的原因之一。虎符这般贵重的东西,只有放在自个儿身上才能叫人安心,可沈郗偏偏没走这寻常路,将虎符藏了起来。
过去了月余,沈郗在污脏的牢中早已没了昔时做盛王时的风采奕奕。
徐清没让狱卫将他提审出来,而是挥退了所以人,只身进了沈郗待的那间牢房。
沈郗支腿看在角落里,听见动静下意识抬眼看过去,见是这个从没有过交流的弟妹,扯了扯唇,嗤声:“这是终于想起我了,杀我来了?怎么让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