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隔板另一侧,苏明昭端坐在固定椅上。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头发挽成低马尾,耳垂上两颗珍珠在灯下泛着冷光,像两滴凝固的泪。

她拿起电话,动作轻得像在拆一颗炸弹。

沈怀谦几乎是扑在玻璃上,指节瞬间充血,电话贴在耳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铁片:

“明昭......”

“如果我们没有重生,”

沈怀谦喉咙滚动,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的眼神穿过玻璃,试图在苏明昭脸上找到一丝裂痕。

然而,裂缝不在她脸上,而在他心里。

苏明昭抬眼,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像一口埋葬了所有旧事的井。

“不会。”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把冰刃,直插~他心脏,“如果我们没有重生,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上辈子你对我做的一切,你是不记得了吗?”

沈怀谦的呼吸骤然急促,额角青筋暴起。

他记得......

记得自己在新婚夜把避孕环塞进她手里时的冷漠;

记得她跪在地上求他留下孩子时,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记得晒谷场上那一记耳光后,她眼里熄灭的火。

可他仍不死心,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想给我们重新开始的一个机会。”

苏明昭笑了。

那笑很轻,却像寒夜里突然炸开的玻璃,碎屑四溅。

“机会?”

她微微前倾,电话线被拉得笔直,仿佛随时会断,“沈怀谦,你欠我的不是机会,是整整一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你记得那年冬天吗?我发高烧四十度,你让我自己走去卫生所,因为你要陪苏丽姝过生日。”

“你记得我流产那天吗?你说‘反正是个女孩,没了就没了’。”

“你记得我被你母亲打断腿时,你在旁边递棍子吗?”

每说一句,沈怀谦的脸就白一分,像被人一层层剥开皮。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玻璃边缘,指节泛白,仿佛要把那层障碍撕碎。

“我......我那时候被猪油蒙了心......”

“不,你只是从来没把我当人。”

苏明昭打断他,声音陡然尖锐,却又瞬间压回冰点,“你只是把我当成替你照顾苏丽姝孩子的工具,当成你可以随意丢弃的旧衣服。”

会见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沈怀谦的眼泪终于滚落,砸在不锈钢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明昭,我可以用余生补偿......”

“余生?”

苏明昭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像在咀嚼一枚生锈的钉子,“我的余生早在十年前就被你折断了。”

她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盒,啪地打开。

里面是一截早已干枯的避孕环,一枚褪色的学生校徽,还有一张被血染红的B超单。

她把铁盒贴在玻璃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字字诛心:

“这是上辈子你亲手给我的‘礼物’,现在还给你。”

沈怀谦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那枚校徽刺穿心脏。

那是十八岁的她,笑得灿烂,眼里有光。

而现在,光熄了,只剩灰烬。

狱警开始催促,会见时间只剩最后三十秒。

沈怀谦突然发疯似的拍击玻璃,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

“明昭,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秒?”

苏明昭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