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沈知明、沈知微的旧书包洗净晾干,里面塞满她爱吃的奶糖,摆在玄关,像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母亲。
他甚至把十年前撕碎的录取通知书用金箔重新拼好,装进水晶框,放在她床头。
可苏明昭只看了一眼,便把桂花糕喂了狗,把银行卡扔进抽屉,把奶糖分给路边的孩子。
她站在花海中央,白裙被风鼓起,像一面拒绝投降的旗。
沈怀谦终于明白,他捧来整座城市的温柔,也填不满她心口那道深渊。
他跪在花影里,把最后一朵蔷薇递过去,声音哑得发颤:“明昭,我把所有好的都给你,连命也给你。”
苏明昭接过花,指尖轻轻一捻,花瓣碎成红色的雨。
“沈怀谦,”她声音冷得像冬夜,“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转身,花海在她身后枯萎,像一场来不及盛开的旧梦。
沈怀谦抱着两大桶油漆走进苏家院子时,天正阴得发紫。
他把褪色的对联刮得精光,亲手刷上新的:
“明昭归家,云开月朗。”
每一笔都像在往自己心口钉钉子。
屋里,苏明昭坐在旧书桌前,录取通知书被她折成一架纸飞机,
机翼锋利得像随时能割破空气。
她连眼皮都没抬:“刷得再亮,也遮不住血腥味。”
此后半个月,沈怀谦把自己活成了佣人。
凌晨四点,他蹲在井边捶打苏明昭的脏衣服。
那件十八岁时被血染红的旧衣,他想把它洗成雪白。
指关节磨破了,井水混着血丝,布料却越洗越暗。
六点,他劈柴、烧火、熬粥,端到床前,
苏明昭只说一句:“放那,喂狗。”
孩子们怯怯地躲在门后,喊“妈妈”,
她不再应声,像没听见。
沈怀谦便把孩子哄到院里,教他们背诗:
“谁言寸草心......”
孩子背得磕磕绊绊,苏明昭在屋里把指甲掐进掌心,
疼痛提醒她:寸草早就被连~根拔起。
第二天傍晚,沈怀谦从苏家祠堂取回一个铁盒。
盒里是一封被小心粘好的录取通知书,
纸页边缘残缺,像被狗啃过,却盖着清晰的京大钢印。
他跪在苏明昭脚边,双手高举过头顶,
仿佛献祭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段被活埋的青春。
“明昭,这是你应得的。”
苏明昭接过,指尖在钢印上摩挲,忽然笑了。
“应得的?”
她抬手,“嘶啦”一声,把通知书撕成两半,
再撕,再撕,直到碎片像雪花落在沈怀谦头顶。
“十年前你撕的,是我整个人生。
今天,我撕的,是过去。”
次日清晨,苏明昭收拾好行李。
一只旧帆布包,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架纸飞机录取通知书。
她站在院门口,最后一次回头。
院门口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知明抱着一只破布熊,沈知微攥着苏明昭的旧围巾,
两人扑上来,一人抱一条腿。
“妈妈别走!”
稚嫩的哭喊像钉子,一根根钉进她骨缝。
苏明昭蹲下身,动作温柔,语气却冷得刺骨:
“我不是妈妈,我是苏明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