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迟自虐般地重复着，任由这个沉重的词汇把极力想要忽视的伤口硬生生扯开，将他整个人砸得粉身碎骨。

“孩子……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突然，霍北迟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

霍北迟幻想着孩子的模样，想着是会像他多一些，还是会像她多一些。

可眼前浮现的，只有漫天的血色。

血……那么多的血……

霍北迟宛若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死死抱住脑袋不敢面对现实。

他无能地自我安慰。

“她求我留下孩子。她愿意生下我的孩子，她还是爱我的。有了孩子，她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们会回到过去。”

“她曾经那么爱我……”

“那么爱我……”

“你们再也回不去了！”许知意尖声戳穿现实，“孩子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是你亲手扼杀了你们的感情。”

霍北迟剜向许知意，像被踩中痛脚而暴怒的野兽，目光带着要撕碎一切的狠劲。

许知意直直迎上他的视线。

“霍北迟，是你先背叛我的！骨肉相残，就是你的报应。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我要你被悔恨折磨到死！”

“住口！我叫你住口！”霍北迟眼眶红得似要爆裂开一般。

他踉踉跄跄上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掐死她，让她再也无法说话。

“知意，妈求你别再刺激他了。”

许母赶紧将女儿护在怀里，又怕又气，不住地抹泪。

“妈劝你别跟他在一起，你不听，叫你别动那个女人，你也不听。”

“你哪怕听妈一回呢？”

许父挡在妻女跟前，音调尽量抬高，却掩饰不住颤抖：“北迟，你冷静些。看在我跟老爷子多年交情的份上，这事儿就……”

许父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当初，许知意只是说了句不中听的，并未对江挽月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就被连夜送出了国，三年禁止回境。

现在横亘在中间的可是一个孩子的性命啊。

许父咬咬牙，退让道：“北迟，是许家没有福气，霍许联姻就此作罢。生意上的事还是照旧，别伤了和气。”

然而，眼前这头失控的野兽正审视着他，那眼神冰冷又嘲弄。

许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再也无法硬撑着长辈架子。

“这些时日，因着两家联姻，我们砸了多少资源进去？这个时候如果反目，不仅许家，霍家也会损失惨重啊！”

许父放低了姿态：“许家这就把知意送到国外，再也不许她回来。”

“再也不回来？”

霍北迟往前倾了倾身，将许家一家三口都笼罩在阴影当中。明明影子很轻，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把她藏到国外，就能逃脱了吗？”

“你和她，还有整个许家，全都逃不掉。”

霍北迟抬手拍了拍许父的肩，力道并不重，却让许父浑身一颤。

许父脑袋“嗡嗡”响。

完了。

许父意识到。如今不是舍弃女儿就能保住许家的。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会把许家一起拖入地狱。

霍北迟缓缓垂眸，视线重新落在许知意身上。

“当然要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把欠她的，一点一点还回来啊……”

许知意脸“唰”褪尽了血色。他所谓的“还”，会让她比江挽月的遭遇还要惨痛千百倍。

她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