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盯着那只垂在身侧的右手。

就是这只手，握了十五年的画笔。

林岁还在时，总喜欢伏在她的画架旁，看着她作图的样子。

【念念的手真是巧胜织女，以后我们的设计有你执笔，绝对能大放异彩。】

那一棍打断了她的手，也打碎了她的梦。

明明就快了，iF的决赛就在明天，好像已经触手可及了。

可是她再也不能拿起画笔，再也不能完成林岁的愿望了。

沈念念自嘲地冷笑一声，绝望地闭上眼。

眼前全是刚才公海上。

裴时年红着眼睛一遍遍重复，“我选白明珠！”

即使他胸腔里跳动着的是林岁的心脏，也从来不会为她心疼。

哪怕一点点。

他看也不看一眼她被打断的那只手。

那只为他挡过几百杯酒，为他画过无数署着他名字的设计稿，熬过几百个通宵的手。

“我选白明珠……”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滴滴砸在冰冷的甲板上。

沈念念想到年少的林岁信誓旦旦的诺言。

【念念，无论如何，我只会选择你。】

阿岁，如果你在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在……我真的，真的撑不住了……

公海，距国内海岸线50海里。

月光洒下。

鱼群翩舞。

【阿岁，我来见你了。】

【在这无尽的，黑夜与白昼的交替之中。】

【没有你的地方才是深渊。】

不远处的裴时年仿佛心灵感应一般回头望去。

就看见了令他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一幕

一道血影从船上一跃而下。

“沈念念！”

他疯狂掉转船头，向那个方向疾驶过去。

可是她的身影如同一只折翼的蝶，带着决绝的弧度纵身跃入大海。

早已沉没在无边际的海洋之中。

不见踪影。

◇ 第九章

裴时年拼命伸手，试图在身下的海水中打捞着，但却只是徒劳。

他解开救生衣，攀上船沿。

阴沉的天空之下，汹涌的海浪如同滔天巨兽。

她那样绝决地跳海。

十死无生。

“阿年！”

白明珠死死抱住他：“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阿年，别做傻事！”

裴时年被她拉下来，浑身失去力气，瘫倒在船上。

沈念念跳海的身影死死印在他眼前。

一遍一遍重复着。

她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这边。

就像裴时年刚才带着白明珠离开时的决绝一样。

裴时年死死按住心口，那里正撕心裂肺地剧烈疼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