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沈裳抬眸，撞进他幽蓝的眼底。

她轻笑一声，眼睑低垂看着浸泡在褐色药水中伤痕累累的手。

“这点疼算什么，比起沈家满门的血债……这些都不算什么。”

司徒炎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拇指轻轻抚过她的手腕，触到一层微微凸起。

两人均是一愣，司徒炎松开手，看着沈裳。

“你的手？”

沈裳苦笑一声，继续低头，声音淡淡。

“成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见她不肯说，司徒炎点点头坐回去继续看着密报。

沈裳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凸起，眼中划过嘲讽。

即使用了药，手腕上的疤痕怎么会这么容易消失。

一个没认识几天的人都能发下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和自己从小长大的谢恒和萧景的却没有发现，真是可笑啊……

她长舒一口气，看着院内的光秃秃的枝桠。

窗外，倒春寒的风吹着窗棂，屋内药箱氤氲，无端生出几分温馨。

突然，一个侍从呈上一封信件，司徒炎接过打开。

他的眉头的一挑，将这封信递给沈裳，声音戏谑。

“有意思，看来你的仇人开始内讧了……”

沈裳垂眸，信上的字迹凌厉。

【谢恒和萧景前几天深夜密谈，已知沈柔冒领救命之恩，昨天当场抓住沈柔斩草除根杀害沈裳奶娘，谢恒情绪激荡，吐血。】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信纸被攥出褶皱。

终于。

他们知道了。

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半分痛快？

司徒炎观察者她的表情，嗓音低沉开口。

“怎么失望了？他们知道真相不好吗？”

沈裳猛地抬头看着司徒炎，眼中划过一丝水光。

“不够！只是知道真相不够！”

司徒炎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一怔，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沈裳感受着手腕上的温暖，低声笑起来。

“我要他们痛，像我一样痛苦，无能为力！”

司徒炎看着她眼中迸发出来的恨意的火焰，唇角绽放出微笑。

“这样才对。”

他的手在她腕间的疤痕上摩挲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恨该有恨得样子，优柔寡断，是报不了仇的。”

沈裳看着他，反水抓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头。

“司徒炎。”

她叫着他的名字，气息几乎抚在他的唇上。

“你说过要帮我，现在，我要你陪我一起……毁了大庆朝。”

司徒炎眸色深深，看着眼前的沈裳，喉结滚动。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抵着额头，二人之间呼吸交缠。

司徒炎咽了口口水，低头凑近她的耳边。

“如你所愿。”

◇ 第十七章

近期汴京城里气氛紧张。

自沈家大火和城墙上沈宴的尸体力气消失，城内流言四起。

有人说，沈家蒙冤，一家人在城墙上游荡，寻找仇人索命。

有人说，北戎的暗探得知沈家已倒，早已经渗入皇城，只待时机颠覆大庆。

尽管这些流言在民众之中引起骚动，但是上层的权贵却放任自流，高高在上的当个笑话。

他们正在互相攻讦，依旧在宴席间推杯换盏，瓜分沈家留下的田产、商铺、军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