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裳看着沈府内几个还未离开的老仆，目光落在陶嬷嬷身上，声音哽咽。

“陶嬷嬷，我沈家人不可能曝尸荒野……”

陶嬷嬷擦擦浑浊的双眼，将沈母和沈父放在一起，捧起供桌上的长明灯。

沈裳鲜血淋漓的手，最后一次抚上沈宁的脸，泪眼朦胧看着一颗颗钉子将棺材定住。

她想起来沈宁在沈父面前说的话。

“爹爹！我会快快长大！快快长高！以后保护姐姐！”

以前总是期待自己快快长大的沈宁，再也长不大了。

思及此，她的眼睛发红发痒，泪水就刺激得眼睛生疼。

老仆抬起沈父和沈宁的棺材，趁着夜色出城。

踏出城门，沈裳不由自主的回头看挂在城墙上的沈宴，手指不自觉的握紧。

庄子内，沈裳亲手埋葬沈家父母和沈宁，一铲一铲铲着土，本就伤痕累累的掌心重新磨出血泡。

她将沈宁的棺椁安放在父母的墓旁，亲手培上最后一抔土。

几十座坟墓并立，沈裳静静地看着沈宁的坟墓，身上的孝服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

她伸手带着血泡的指尖摸上沈宁的墓碑，口中碎碎念着。

“阿宁乖乖，挨着娘亲睡……姐姐给你带了最喜欢的松子糖。”

一包糖摆在沈宁的碑前，油纸上还有出泥土的痕迹。

沈裳擦擦眼泪，站起身走到沈家父母的墓前跪下，声音带着痛苦的哽咽。

“爹爹！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阿宁！没有洗清沈家的污名，没有将哥哥的尸体带回来……是我没用……”

沈裳顾不得眼睛的刺痛，只想将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全部倾诉而出，她想父亲像之前一样，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发顶，一边安慰她。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座冰冷的坟墓，里面躺着的是她的父母和幼弟，她没有家了。

陶嬷嬷看着眼前的瘦弱的沈裳，扑到她身边，枯瘦的手紧紧抱着她，声音苍老。

“小姐别这样……老爷和夫人在天上看着心疼啊……”

沈裳窝在陶嬷嬷的怀中，肆意的哭泣。

待她哭累了，止住眼泪。

郑重地跪在沈父地碑前，起誓。

“爹！娘！阿宁！我沈裳在此立誓，不报此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安宁！”

◇ 第十一章

坟冢安静得吓人。

远处突然穿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转头看过去。

看见一匹黑马从远处奔来，马背上的人披着暗色斗篷，帽檐压的极低。

那人勒住缰绳停在沈裳面前，缓缓掀开兜帽。

“沈姑娘……久闻不如一见！”

来人眉峰高挑，声音戏谑，鼻梁高挺，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裳的瞳孔一缩，竟然是北戎送到大庆的质子，司徒炎！

……

沈家祖坟旁的破庙内，沈裳和司徒炎对坐在火堆前。

沈裳透过跳动的火光，看着对面的人，手中不断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玉本是我的……”

司徒炎温柔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沈裳猛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惊愕。

他看着沈裳的反应，唇边勾起一个和煦的笑容，打破了他脸上的冷酷。

司徒炎目光移到火堆上，口中缓缓叙述着他和沈父的渊源。

十五年前，北境雪原。

沈父单枪匹马闯入敌营，从屠刀下救出一个蓝眼睛的男孩，这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北戎幼子司徒炎。

小小的司徒炎本以为他狼窝掉入虎口，没想到沈父并没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