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介绍,”她回头,笑容明媚而残忍,“这是沪圈的陈少。他答应我,一毕业就结婚。”

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谢闻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站了很久。

久到夕阳西斜,阴影一寸寸吞没他的身影。

巨大的冲击过后,是灭顶的悔恨和空洞。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两夜,复读、家族、未来……所有这些在失去叶泠的事实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长: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他不顾家族以断绝关系相逼的威胁,动用所有积攒的私房钱和人脉,以最快速度办妥退学、申请签证。

他疯了一样骚扰所有可能知道叶泠下落的同学和老师,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邮件发了一封又一封。

最后,还是班主任松口,告诉了他,叶泠去了哪个学校。

第十三章

出国后,我选择了考古学。

小时候,父母告诉我,我是独女,公司日后要交到我手上,要好好学习金融专业。

后来,叶家破产,依附谢家生存时,他们又改了口,说学好金融,才能成为谢闻舟的左膀右臂,或许有朝一日还能重振家业。

可我从小喜欢的,从来不是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报表。

我只爱两样东西:一是亲手种下的花草在泥土里缓慢生长的生命力,二是旧物之上被时光抚摸过的温润痕迹。

这一次,我也要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初到异国,语言和文化像一堵无形的墙。

有人嘲笑我带着口音的英语,我沉默地听着,然后更用力地翻查字典。

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两位同系的华裔学姐。

她们认出我时很惊讶:“叶泠?你不是和谢闻舟一起选择清北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没有隐瞒,平静地告诉了她们志愿被篡改的真相。

两个人义愤填膺,说:“要不是你被保送,他这不就是毁了你的一生吗?”

“他怎么是这样的人,亏我还暗恋过她。”

说完又不好意思看了我一眼:“你别误会,我只是喜欢长的帅的。”

我笑了笑,并没有介意。

毕竟,那个人,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异国他乡的情谊总是升温很快。

她们带我熟悉校园,拉着我参加所有新生活动。

开学不久的迎新晚会上,她们拉着我即兴弹奏了一曲钢琴,琴技有些生涩,可我却久违地感受到了轻松愉悦。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一夜之间,校园论坛上讨论我的帖子多了起来。

学姐偶尔会指给我看:“又有人想加你的联系方式,这次长的还蛮帅的,你真的不考虑?”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专业上。

考古专业给予学生大量自主研读的时间,我沉浸在古籍和资料馆里,却也避无可避地在某个深夜,看到了国内推送的财经新闻

“谢家长子戏剧性跌入专科线,据悉现已复读”。

我心口莫名一窒,鬼使神差地登录了久未查看的邮箱。

未读邮件堆叠如山,几乎都来自同一个发件人谢闻舟。

“阿泠,我错了。我不该篡改你的志愿,更不该为了江岁岁那样伤害你。”

“是我鬼迷心窍,你生气、恨我,都是应该的。可我们这么多年……真的就能这样算了吗?”

“你真的狠心,一句话也没有给我留下,我真的好想你。”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