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震怒,抬刀便砍,却不想霍灼音以?灵力自毁,身体骤然散作云烟,随风飘去。只?余下那柄长枪,血染的衣袍,当?啷落地的刀,还有永嘉皇帝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八星盘。
崇宁元年,亦是灭亡之?年,此战尤为惨烈,然而史书只?会将胜利者的事迹大肆记载,月凤之?亡不过寥寥几笔。四十年的岁月翻过,关于月凤这个边陲小国,所剩下的也只?有那被刻意编排,歪曲事实的,少将军与?小公?主的凄美爱情故事。
奚玉生在?回到本体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沉,双腿的无力使他往后踉跄了两步,跌坐在?地。视线恢复清明,那些繁杂的声音散去,他又回到了寂静无声的宫殿之?中。
他茫然地左右看看,见?殿中无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快步奔向殿外。刚一出殿门,就看见?大祭司抱着八星盘站在?檐下,脚边则是双臂被铁链锁死,身着龙袍跪在?地上的永嘉帝。
霍灼音负手立在?边上,身影照在?月光之?下,紫色的长衣披了银光,落得满身清亮。t?
她听到动静,耳垂挂着的月亮耳饰晃了晃,转过脸来,是一双平静的眼眸。霍灼音早就不比从前那么?尖锐,眼里不再是坚毅不屈,而是充满死寂,如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太子殿下,可瞧清楚了?”她对奚玉生说:“你如此博爱,奉善而行,那么?你觉得,错在?哪方?”
奚玉生怔怔地看着她,方才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开始在?脑中闪回。霍灼音的情绪分明毫无起伏,语气也轻松,他却在?此时?猛然听到了她回荡在?胸腔内,萦绕在?心口?中的痛苦,震耳欲聋。
随后他目光一错,看见?殿前的空旷之?处,竟不知何时?站满了阴魂。他们浑身漆黑,冒着浓郁的黑烟,站得拥挤而密集,皆同时?地看着奚玉生。
那些人?的服饰,样貌,那些充满绝望的眼睛,皆明晃晃地告诉奚玉生他们都是月凤人?。
“你说京城百姓无辜,难道我月凤的百姓就不无辜?”霍灼音道:“你可知为何今日?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二人??”
奚玉生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好似失声,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
“因为月凤人?已经死光了啊。”霍灼音低叹一声,好似无可奈何:“你让我如何替他们,原谅大夏的暴行?”
奚玉生跌跌撞撞走?过去,双膝一弯,跪在?永嘉帝的身侧,低声轻唤:“父皇,父皇。”
他好像幼年时?那样,充满迷茫地抓着永嘉帝的衣袖,迫切地寻求一个答案:“难道那些都是真的吗?您为了八星盘背弃盟国之?约,向月凤出兵,以?俘兵为质要挟霍灼音开城门,又以?议和为由?诱骗月凤皇帝出城,最后用阴虎符屠尽全?城,可确有此事?”
永嘉帝已恢复清明,疲老的脸毫无生气,布满颓败和绝望。京城已沦陷,大夏国运已去,他比谁都明白?百万阴兵的强大和不可战胜,知道败局不可挽回,也再无辩解的心思。
他看着奚玉生,如今才发现,自己这百般疼爱的儿子,与?当?年那个只?身穿越黄沙来到他帐前的月凤皇帝,有着一模一样的,温和又纯净的眼眸。
他回想起打了胜仗搜刮完月凤的宝物回京,受百姓夹道欢迎的那年。京城与?月凤隔了千万里,漫天的黄沙困住了那些坚贞不屈,铮铮铁骨,也卷走?了他的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大夏的子民对那些一无所知,他仍是受爱戴和赞誉的君王。
然而天机门的掌门白?雁山,却领着他去了万象仪前。此人?素来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开头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皇上灭月凤之?国,是否动用了不属于凡间的力量?”
永嘉帝正是年轻气盛之?时?,自然不肯承认,白?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