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刺进他的身体。
他俱已分晓那“月凤小国进犯边境,大夏皇帝亲征平乱”的辉煌故事里,有着多?么残忍的过去。
他是大夏的太子,生来便注定?接替大夏的权柄,为天下?君王。却不知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已万罪加身,这千千万万枉死的冤魂,便是再多?的善行?也无法消解业果。
奚玉生陡生软弱,想要逃离这里。
“灼音!你救救我”城墙下?传来少女的哭喊,已然嘶哑难听?,却通过灵器越过风沙,传至城墙上。奚玉生看见最后一辆铁笼中?的少女,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披头?散发,满身污泥。
“月凤公主在敌军阵前自尽,约定?与少将军来世再做夫妻”的故事,奚玉生自小便在京中?听?过,这凄美?的爱情甚受大夏百姓的喜爱,编写话本,绘以?化作,编演剧目,演变出?无数版本。
却是不知,这些真实的过往早已随着月凤的灭亡而彻底被人改头?换面,连同这些悲惨的故事也一起?消失在大夏人的记忆里。
五彩灯火下?身着华丽衣裙,戴满珠翠玉石向皇兄撒娇的小公主,正满身狼狈地抓着铁栏一声又一声地呼唤霍灼音,向她求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把我换回去好吗?”公主呜呜咽咽,语无伦次地乞求:“大夏的皇帝说,只要你开城门,献上八星盘,他便不会动月凤皇城一人。不过是一个法器,给他们就是了……我好怕,皇兄,让皇兄救我……”
霍灼音静静地看着她,无任何回应,心若冷铁。
永嘉帝见状,也失了耐心,偏头?下?了个命令,随后几个士兵便大步上前,竟一边走?一边解开自己的甲胄,脱了上衣,露出?光裸的胸膛,将铁笼围起?来。
奚玉生心头?大震,满腔怒火烧沸胸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便是再如何见识到父亲过去的不堪,他仍是被眼前的一幕击溃。
男人的手探进铁笼里,发出?刺耳的笑声,争抢去摸笼中?的公主。
她吓坏了,尖声叫起?来,站直身体在铁笼中?闪躲避让:“灼音,灼音!”
“少将军!”“少将军,还是口头?议和?,将公主救下?吧!”墙头?上的士兵再也忍不住,纷纷开始动摇。
霍家?世代从将,战死沙场不在少数,战败而死虽令将士伤心痛哭,但为国战死乃是士兵之荣耀,自是理所应当。而公主生来娇贵,又是皇帝唯一的胞妹,是月凤子民?所供养的公主,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份屈辱。
劝阻的声音越来越多?,霍灼音身形一晃,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手,冷声道:“弓来。”
站在后方的下?属立即奉上一张长弓,周身的士兵面面相觑,彼此眼中?流露出?疑惑,不知这位少将军要作何。
却见她接过羽箭,忽而从衣襟里摸出?一支簪花来。
那簪花粉艳明丽,点缀着翠色,显然是女子所戴之物。奚玉生只看了一眼,立即就认出?,那是方才那张灯结彩的街桥下?,公主戴在霍灼音发上的那一支。
她将簪花的铁钗生生弯曲,一圈又一圈地缠在箭头?的后方,再弯弓搭箭,劲瘦的手臂爆发出?的力量在瞬间就将弓弦拉满,箭头?直指城墙下?方。
士兵皆不明白她何故如此,毕竟这时候再想凭一支箭杀了敌国皇帝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当务之急应是缓解战事,将公主救下?来才是。
奚玉生这缕游魂飘在霍灼音的身侧,看着她充满冷然坚毅的眼睛瞄准羽箭的目标,猎猎狂风之下?,她的身姿如同深深扎根,绵延百里的一棵长松,如此挺.拔,茁壮。
霍灼音眸色稍压,苍白的唇轻启,沙哑的声音流泻出?很轻的一句话:“崇静,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