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那清亮的灯笼后,那道清瘦的身影。
缓缓停下脚步,裴涯絮这才感觉到肺部因为一直不停吸入冷空气的奔跑而有些刺痛,脚底被磨破的地方也开始增强存在感,被冻到僵硬的脑袋开始恢复意识,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恍惚间记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凹陷的地方,找不到下山的路,便打开了允姨给的布包,而后...而后就是色彩爆发的大鱼,然而环顾四周,分明只有自己站在原地。
周围树影已稀,面前大路宽敞,灯前立着的几位都是熟悉面容,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竟已下山了。
纪雁回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见自己女儿傻呆呆站在原地,不由得上前道:“干什么呢?发愣。”
让人左右转了转,见没什么事,才戳戳她脑袋:“怎么在山上耽搁那么久,让这么多人为你着急。”
裴涯絮慢半拍道:“娘?你怎么来了?”
纪雁回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迟迟不出来,人家都回去吃饭了,我这边差点报官喊人上山,也不知什么迷了你的眼。”
夫子也走了过来,先是问了裴涯絮可有问题,见她摇头,又确实是没什么事的样子,这才对纪雁回道:“山上无灯火,想必涯絮也受了些惊,回去需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她在学堂里可没老实过,这点吓自然也不算什么,夫子说这话,怕不是故意的。
裴涯絮有心想辩解,因为自己娘亲还在跟前,不敢作声,只得拿眼瞟远处的人。
梅问柳正提着一盏灯笼,身前站着赵千帆和东方如玉,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不可开交,想来是谁的名次更高,谁猎的鹿品相更好吧,正是爱争高低的年纪,在喜爱的长辈面前,就更不愿相让了。
阿偏在一边,身边跟着赵诺,像是在教写字,时不时向允姨问一句确认,允姨一一笑着应允,眸色温和,像是感受到注视,抬眼望过来,抿唇轻笑。
纪雁回道:“多谢先生挂念,我近日实在是太忙,无法分.身照顾她,就连今天,也是让她最喜欢的姐姐来陪她的,实在惭愧,这孩子调皮,平日让先生操心了。”
夫子也笑道:“这倒无事,夫人心细,之前便将北桥村大小事打点整齐,现如今又能为城主分忧,实乃不可多得。再者,这孩子调皮归调皮,却并不让人生厌。”
纪雁回道:“我平日里都顺着她,养成现在的性格,做事风风火火不计后果,也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夫子抚着白山羊胡须,视线低垂,看了会,才道:“这孩子虽不让人省心,但聪颖机灵,若能潜心研究,执着去做一件事,必能达到目标。只不过,可千万别钻牛角尖,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纪雁回拍拍她后脑勺:“先生说的,你听到没。”
裴涯絮收回视线,脸烧的通红,被叫的精神回笼,才反应过来道:“好,娘,我晓得了,先生,我晓得了。”
“一点都不认真,”纪雁回摇摇头,夫子笑道:“毕竟还是孩子,放她去玩吧。”
裴涯絮得令,立刻撒丫子跑走,东方讯恰好也走过来,像是要和夫子说话,擦肩而过时,裴涯絮给他施了礼,叫了声迅叔叔。
东方迅点头,摸了摸她脑袋,掌心宽厚,嗓音低沉·:“慢点走,别摔着。”
裴涯絮应了声,继续往前跑,半途又停下来,回头望去。
身材高大的东方讯站在纪雁回身边,正认真听着两人的对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影似乎与她们这个家庭缺席已久的某个男人重叠,逐渐从城主身份有了其他意味。
也许是错觉吧,裴涯絮没有多想,又快速拔脚,一屁股将两个少年挤开:“你们少把那些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