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成了大儿子的妈,大儿子叫了沈晓婧一辈子阿姨。
大儿子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向众人。
“爸。”
“您委屈几天,不要声张,事情交给我。”
楚天桥握住了他的手,带着老年斑的手,捏得鼓起了青筋。
“文天,你知道她是什么样吗?”
“她脸烂完了,眼珠少了一颗,一条腿变形,十个手指头都没了……”
随着情绪激动,脑内的淤血压迫神经。
楚天桥的血泪,染红了大儿子雪白的名贵衬衣。
“你去找……去……找……”
他终究是老了,曾经逃亡时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身子骨,再也支撑不起他那爆发的情绪。
他昏迷了,倒在了大儿子的怀里。
大儿子脸色沉了下去。
那铭刻在脑海里的短暂相逢,我曾笑着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过。
“乖宝,你在家里等我们,叔叔阿姨若是能躲过这件事。”
“叔叔阿姨就来接你。”
他的命运扭转,从农村里只有一套茅草屋,注定会饿死的孤儿,成为了广海龙头集团的掌舵人。
“爸,您先歇着,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妈的恩情,儿子一刻不敢忘。”
06.
家宴停止了。
全家福终究没能拍出来。
楚天桥住进了专属于他的顶级医疗间,昏迷不醒。
沈晓婧坐在沙发上,自己的三个孩子簇拥着自己。
可她对面,那个名叫楚文天的男人,一句话没说,逸散的杀气已经让她的心凉到了谷底。
她下意识地扣住手中佛珠,嘴里吐出阿弥陀佛。
可紧接着,又像是触电一般,将佛珠扔了出去。
四十年前她将我折磨到不成人形,又送去了战火纷飞的缅甸,交给了那群叛军。
之后的每一次异响,她都会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以为是我回来了。
为求心安,她吃斋念佛四十年。
她容忍了楚天桥为我挖墓立碑。
容忍了楚天桥收养的孩子,用着我和他名字里各取一个字合并而成的名字。
容忍了楚天桥将资源倾注给楚文天。
甚至容忍了楚文天上墓,磕头叫妈,叫了她一辈子阿姨。
可如今……
“妈,爸和大哥到底怎么了?”
她的亲生儿子,流着她与楚天桥的血。
捡回佛珠,放回了她手里。
她下意识地搂紧了自己的两儿一女。
紧接着,松了口气。
“文天,让弟弟妹妹去看一眼天桥,可以吗?”
“就当给阿姨一个面子……”
话一出口,她便泄气地笑了。
老了啊,老了。
曾经谋夺身份,残害真千金的勇气,也随着时间逐渐消散。
面对年富力强的大儿子,她竟然不敢造次了。
“文天,他们也是你爸爸的亲骨肉。”
她还想劝说。
可楚文天却只是点燃了雪茄,一言不发。
缭绕的烟雾和淡淡的甜,让屋内的氛围更加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