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

哪怕巡捕房真能查明真相，找到她的尸骨，他们也绝不会有一丝难过。

之后，季澜音连怎么回到少帅府的都不记得了。

室内，南瑾清的声音冷如霜雪。

“季澜音，你招惹别的男人前，先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若再敢……”

说到一半，他瞥见她白皙脸上泛红的巴掌印，像一团火刺进胸口，闷闷的。

竟让后半句哽回了喉咙。

须臾，他压住异样情绪，拿来雪凝膏，正要触向季澜音受伤的脸颊。

季澜音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南瑾清的指尖悬在半空，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更加深邃。

‘啪！’

他将雪凝膏狠狠摔在地上，眼神凌厉。

“现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贞洁烈女，那便疼死算了！”

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季澜音嘴角勾起极浅又自嘲的笑。

“南瑾清，我的确是被疼死的。”

许久，季澜音才回复情绪，铺开宣纸，钢笔吸取墨汁，为《枪挑落玉冠》改写最终结局。

“教堂钟声回荡，公子骑车向南，佳人乘车往北，自此苍云隔山海，余生不相逢。”

写完最后一字，泪滴砸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色。

这是话本的结局。

也是她和南瑾清的结局。

……

翌日，天阴沉沉的。

季澜音将改好的话本送去报社。

回来的路上，在看到那座清水红砖的教堂时忽然停下脚步。

一年前这座基督教堂在上海滩初开，人人都说灵验，当时她急于修复和父母以及南瑾清的夫妻关系，便也在这留下了心愿。

想了想，季澜音还是走了进去。

教堂中的神父认出她，从祭坛下取出个褪色的祈愿袋递给她。

里面是两张纸，上面写着她曾经的心愿。

一愿：早日与父母冰释前嫌，亲恩重叙，承欢膝下。

二愿：南瑾清能看到她的好，能喜欢上她，等多久都可以。

看着看着，季澜音的眼眶渐渐红润。

神父看出她眼底的怆然，轻声问道：“我的孩子，你可是心愿未得偿？”

季澜音声音哽咽：“是啊，一个都没遂愿。”

神父温言劝慰：“教会近日有祷告，可将心愿投入其中，自会以另般机缘补全遗憾。”

说着就指了指远处的祭坛。

祭坛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箱子放在中央。

大家把自己的旧物，或者是信都从箱子顶部的圆口放入。

轮到季澜音时，她深吸一口气，将装有心愿的祈愿袋，也放进箱子里。

下一秒，神父手持圣水洒在箱子四周。

季澜音跟着众人划十字祷告。

快了，她快放下所有了……

第7章

天黑了，夜深了。

季澜音回府后，就听到了一道轻柔的娇笑声。

大厅里，南瑾清坐在主位上，季眠霜坐在一旁主母的座位上。

看见她，她绽开一抹假笑：“音儿，你回来了。我近日心疾复发了，瑾清说你们府邸风水养人，让我搬来暂住，你不会介意吧？”

这说辞拙劣得可笑。

哪里是有什么病要调养，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搬进来。

季澜音喉咙发紧，还未开口，南瑾清已沉沉出声：“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