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眼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红血丝。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呼吸都带着窒闷。
他死死地盯着纸张上的字眼,手背上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不知是被那份离婚书,还是那份绝笔信刺到。
他平日凉淡温漠的眸子,此刻竟然是骇人的红色。
这就是季澜音留给他的东西?
好算计,先是做戏法消失不见,后又弄出了离婚书和绝笔信,一环扣一环。
南瑾清轻笑了一声,将两份纸张撕了个粉碎。
一众下人战战兢兢的,头都不敢抬一下。
“备车,去军营。”南瑾清嗓音冰冷,一字一顿。
是他太纵着季澜音了,连这种东西也敢写。
这些日子,季澜音也该玩够了。
……
南瑾清去军营调取上千士兵全城搜寻季澜音的事,如惊雷般炸响上海滩。
开会时不少好友打趣季父:“季行长这掌上明珠,当真是不让须眉啊!放眼整个上海滩,还有哪个女子有这等殊荣?”
话里话外的揶揄,直如耳光般抽得季父老脸通红。
一通火,回到季家才发作。
“砰!”季父摔了茶盏:“逆女!逆女!竟让总统都知晓她离家出走的事,我当初就该把她掐死在襁褓里!”
季眠霜连忙柔声安抚:“爹,别动怒,音儿性子倔,大约是想让我们先低头示好,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音儿,她在外面躲了这么久,万一遇到危险了可怎么办啊……”
“死在外头才好!”季母放了句狠话,下一秒,又忍不住抹泪,泣不成声,捶着胸口。
“音儿,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小时候她最乖了,怎么会这样。”
季眠霜赶忙拦住,季母趴在季眠霜的怀里哭:“都怪我没有教好啊。”
季眠霜一边安抚,一边说:“女儿有一个法子,虽然冒险了些,但应该能逼音儿出来。”
第二日,季家门前车水马龙,围满了伸长脖子的看客。
祠堂内族亲齐聚。
季父朝族中长辈们一一作揖:“劳烦各位叔伯做个见证不孝女季澜音,品行不端,即日起与我季家恩断义绝,生不入族,死不进祠!”
说着,他抖着手从族谱中撕下季澜音那页黄纸,又吩咐人将季澜音住过的阁楼烧掉。
人群中传来细碎议论。
“这太狠心了吧,到底是亲女儿呀。”
“这样的女儿留着也是祸害,季家早该清理门户了。”
宋临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南瑾清:“烧了她的闺阁,撕了她的族谱,季行长这是要断了季澜音的活路啊,你真不拦?”
一个女子失去了娘家的庇护,日后怎么抬得起头。
“不这样,她怎么知道哪里才是她唯一可以栖息的家。”南瑾清的眼底无波无澜。
宋临听后,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上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季澜音和季家关系破裂,少不了以后南瑾清的推波助澜。
和南瑾清相识这么多年,宋临太清楚南瑾清是个什么样子人了。
与世人眼中的清冷自持、端方清正完全相反,骨子里最是阴郁狠戾,枭心鹤貌。
南瑾清从一开始,就打算驯化季澜音,让她彻底成为依附他的存在。
这次,季澜音离开这么久,显然是触及到南瑾清的底线了。
宋临心中一阵胆寒,忍不住想,他当初要是没有故意,引着季澜音认错救命恩人,季澜音会不会没有这么惨?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无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