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精?”父亲把烤鸭摔在桌上,油汁溅到母亲新买的桌布上。
“安安耳朵被瑶瑶砸穿孔了,你看不见?”
“她自己撞的吧?”妹妹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说。
“谁让她不给我抄作业。”
母亲立刻护在她身前:“小孩子不懂事,安安就是嫉妒瑶瑶有出息,故意陷害她!”
“陷害?”
父亲指着阳台角落,那里用木板搭着张窄床,我的书包正塞在床底。
“她住这里,瑶瑶睡公主床;她穿旧衣服,瑶瑶钢琴考级就买新皮鞋;她考第一被剪头发,瑶瑶毁了她的书你说: 让着点 ,苏梅,你摸着良心说,这叫不叫偏心?”
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突然抓起σσψ扫帚就往父亲身上打:
“我偏心?我生瑶瑶时差点死在手术台,她身体弱,我补偿她有错吗?你就向着这个丧门星!”
扫帚柄落在父亲背上,发出闷响。
妹妹假惺惺地拉着母亲的衣角:“妈妈别打爸爸,是不是我做错了......”
“爸,我们走吧。”
我拉着父亲的衣角,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父亲愣住了,低头看我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火。
他点了点头,喉结滚了半天,才挤出个 “好”字。
他去厢房收拾行李,动作很快,只装了几件换洗衣裳,还有给我买的那本《安徒生童话》。
母亲在院里撒泼似的骂,说我们走了就别回来,说父亲没良心。
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来,把我背在背上。
趴在爸爸温暖的背上,我突然笑了。
原来不用忍让的感觉,是这样轻松。
直到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母亲坐在地上撒泼,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哭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苏建国你个杀千刀的!你带她走,我就死在这儿!
她手里攥着半截砖头,作势要往额头砸,妹妹趴在她腿上,哭得惊天动地:
“我要新裙子!我要姐姐给我穿鞋!”
父亲背着我,脊梁挺得笔直。
他忽然转过身,轻轻把我放在地上,掀起我破了的裙摆,露出膝盖上青紫的瘀痕,又指着我胳膊上深浅不一的牙印:
“大伙儿看看,这就是她妈嘴里该让着妹妹的孩子。”
邻居们窃窃私语,三婶子叹了句:“瑶瑶是被惯得没边了”
二大爷蹲在石头上抽烟,烟圈里飘出句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母亲听见这话,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抓起砖头就往人群扔:
“关你们屁事!我家安安就该让着妹妹!她是姐姐!”
砖头擦着三婶子的耳朵飞过,吓得众人往后缩。
父亲弯腰把我重新背起来,声音冷得像冰:
“苏梅,过不下去就别过了!我们离婚!”
第7章
4.
母亲愣了愣,随即笑得更疯:
“离婚?可以!安安必须留下给瑶瑶当丫鬟!不然我就去你单位闹,去安安学校闹,让你们父女俩没脸见人!”
父亲没再回头,大步流星地往镇上走,我趴在他背上,听见母亲的咒骂声越来越远,像被风撕碎的纸片。
镇上的旅馆狭小潮湿,墙角结着蛛网。
父亲摸遍全身,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去巷口的面馆给我买了碗牛肉面,自己啃着从家里带的干馒头。
牛肉汤冒着热气,我挑出最大的那块牛肉,塞到他嘴边:
“爸吃。”他咬了一小口,眼眶红了。
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