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胆战心惊,连步子都不敢跨大。也不知从何时起,他面对这个皇兄,比面对当初的父皇还要害怕。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过大礼之后,平身。
幽清宫熏烟袅袅,天熙帝轻抿一口用琼浆仙露沏成的瑶池春雨,犹如立于山巅之上,得见翻涌云海,甘霖润身,霎时清明。天熙帝沉溺在如此美妙欲仙的氛围中,连带着看祁王和陈桐都顺眼了许多。
“九弟,你如今辞官卸甲,闲居在家,养着旧伤,朕本不想召你前来的。”他如是说,似有些哀叹,然祁王听着,尽是些铡刀落前的冷意。
祁王面露惭愧,忙恭敬俯首道:“陛下宣召,臣弟岂敢怠慢,臣弟谨小慎微,唯恐有错处,让陛下劳神费心,臣罪该万死。”
天熙帝随手从桌上取来一道奏折,点出正事,“昨日御史大夫陈大人弹劾九弟,你应当已经知晓此事了吧?”
“回陛下,臣弟已经知晓。”
凌芷萝仍在幽清宫内,坐在台下右侧,纤细白指挑起花料,送入药碾子,轻轻研磨。朝臣在场,天熙帝却也没让明曦公主退出,可知其宠爱程度。
“皇叔,你可知清都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纵哥哥和陆观南的事?”凌芷萝轻启红唇,语调拖长,“若是旁人也便罢了,纵哥哥可是姓凌啊,贵为宜国皇室子弟,却让那些庶人贱民议论纷纷,从他们卑贱的口中道出我宜国世子如何如何孟浪轻浮,狂傲不逊,这岂不是辱没天家颜面?使父皇,使宜国列祖列宗蒙羞?”
天熙帝却没有多生气,心情似乎还不错,笑着问:“九弟,阿纵好女色,朕是知道的,不曾想他何时也好上男色了?难怪明曦三番五次向他讨要陆观南,他都不给。原来个中缘由,竟是这个。”
“父皇,您又取笑儿臣”
祁王两边眉骨处跳得厉害,断袖之事本就是假,但其中涉及到沐氏和凌柳卿之间的弯弯绕绕,说起来又麻烦又有风险,他只得认下。
祁王汗颜,难以启齿道:“陛下,阿纵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却没想到此事沸沸扬扬,清都城竟人人皆知,陛下,臣弟斗胆断言,这一定是有人刻意传播,否则绝不会闹到如此大的地步。”
他想起了什么,又道:“陛下放心,臣弟已派人去警告百姓了。况且阿纵那事已渐渐消停,平昌公和鸿胪寺卿大等诸位大人之子去青楼喝花酒,却赤身狂奔,此事的风头已盖过阿纵那事。”
凌芷萝语气中颇有几分敬佩:“皇叔,您这招祸水东引用得真不错,完美转移了注意力,侄女受教。”
祁王皱了皱眉:“那事与我无关,难不成公主认为是我让四位公子去的青楼,灌他们喝的花酒?逼他们在街上狂奔斗殴?”
凌芷萝浅笑,姿容艳丽如花,“皇叔急什么,侄女也就是随口一说。对了,刚才皇叔说纵哥哥一事,是有人刻意所为,不知皇叔指的是谁?谁能有这样的胆量,污蔑宜国世子?”
“这我如何得知?”祁王脸色一黑,还能有谁,明知故问。
陈桐忽慷慨激昂:“陛下,臣以为此乃祁王殿下教子无方之过。臣听闻祁王对世子极其溺爱,几乎是予取予求,有求必应,而对世子的过错却并不加以指正,因此养成世子性情乖张狠戾,借着自己的权势欺压民女,长此以往,定会酿成恶果。因果因果,没有因,就没有果。就拿此事来说,若非世子真的行事荒唐,在山茶宴上叫那多人撞见,此事又怎会闹得满城风雨?”
“你”
没待祁王驳斥,陈桐紧接着又中气十足道:“臣还听闻世子府上有一座高楼,名曰眠香楼。世子素爱流连青楼楚馆,遇上喜爱的女子,便带回祁王府,这些女子不是妾,不是外室,无名无分。世子觉得她们配不上这样的身份,便造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