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的地方离机场不远,绕过两条弯弯的街就到了一栋两层高,有尖尖屋顶的破旧红房子前。

五六层的台阶上是木门,台阶积雪很厚,似乎很久没有被打扫过,还有枯枝败叶散落。

裴祉上前敲门。

宋郁跟在他后面,讲实话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到访会不会显得冒昧。

过了很久,门内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出乎她意料的是,开门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五六岁的年纪,垫脚勉强能够到门把手。

小女孩金色的头发软趴趴,她歪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另一只手揪着兔子布偶的耳朵,兔子的腿拖到了地上,有些脏兮兮的。

她用瑞典语问了一句什么,怯声怯气的,甚至带了不安的情绪。

裴祉显然也是一愣,随即也用瑞典语回道。

宋郁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穿着蓝色工装裤和格子衬衫,肚子撑得衬衫鼓鼓得,仿佛扣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崩掉。

他的身形晃荡,手里握着一瓶白兰地,只剩下浅浅一层。

宋郁透过门,注意到房子里面的光线昏暗,地板上滚了不少的酒瓶和易拉罐,从室内涌出来浓重的酒精味道。

她一阵疑惑,下意识看向裴祉,结果发现他的眉心皱了皱,好像也没想到眼前的情景。

男人睁开迷离的灰色眼睛,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裴祉,仿佛才从宿醉的状态回过神来。

“你来了。”他的声音雄厚浑浊。

裴祉“嗯”了一声。

男人的视线移开,注意到他带来的另一个人,视线在宋郁身上停留,瞳孔里闪过讶异,但酒精让他的感官麻木,整个人处于迟滞的状态。

“你好,安德烈。”他伸出手,简短地做了自我介绍,所幸用的是英文。

宋郁极为不擅长和醉鬼打招呼,虽然是裴祉的朋友,但也忍不住心底的抵触。

她犹豫许久,才把手伸出去,刚刚握上手,就立刻松开。

“宋郁。”她也做了自我介绍,语气算不上热情。

安德烈打了个酒嗝,尝试着学习中文的发音,但怎么听怎么别扭,甚至带了些滑稽。

很快安德烈就放弃了,“汉语真的好难,我还是喊你的英文名吧。”

“我没有英文名。”

宋郁倒不是故意刁难,而是真的没有,一方面觉得没必要,另一方面总觉得就算取了英文名,对她来说更像一个完全陌生的符号,不是她自己。

安德烈:“现取也可以。”

宋郁摇摇头,拒绝道:“人拥有一个名字就够了。”

闻言,安德烈耸耸肩,看向裴祉,“你怎么和他说得一样,他也没有英文名。”

裴祉站在旁边一直一言不发,双手抱臂,薄唇轻抿,静静凝着安德烈。

安德烈招招手,“进来吧。”

他转身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口齿不清,“有点乱,你们随意。”

安德烈指了指客厅,“你们坐,我去准备晚餐。”

“爱丽丝不在?”裴祉疑问道。

安德烈握住酒瓶的手紧了紧,停顿许久,才解释道:“她工作去了。”

裴祉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透出探究,很容易听出了他是在说谎,但没有戳穿,维持着成年人表面上的体面。

落在后面一直被忽略的小女孩仰起头,怯怯地叫了一声“爸爸”,很小声,只有宋郁走过时听见了。

瑞典人使用的语言是瑞典语和英语,英语是上学以后才会学习。

宋郁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要是她直接靠近,反而会让小家伙更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