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裴枕山道。
宋郁想起裴祉之前提都不提,就把她的木偶收下了,更气了。
她手伸到石桌下方,对着他大腿侧边的肉就是一掐。
“……”裴祉面不改色地扫向棋盘,拿起面前的黑棋。他执棋的手势标准,食指和中指夹住棋子,最后在棋盘上落下。
安静的环境里,棋子落于棋盘,发出坚而不脆,沉而不滑的声响。
下完棋,他才腾出空,于石桌之下,把她的手包裹进大掌,拇指指腹在她虎口的位置打转儿,像是在安抚,又带着讨好的意味。
宋郁甩开他的手。
哼。
回去再找他算账。
对弈的两个人话都不多,就自顾自地下棋。
偶尔裴枕山会问一些问题,都是些很寻常的内容。
比如平时工作忙不忙啊。
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温温和和地告诉她说,健康很重要,年轻人不要为了工作太拼命。
宋郁双手捧着茶盏。
杯壁温温热热,有微风拂过,吹得紫藤树影婆娑,一片紫白的花瓣落入杯盏之中,荡起层层涟漪。
落子掷地有声。
她不懂围棋,爷孙俩轮流给她解释,好像是怕她看不懂,觉得无聊。
宋郁手撑下巴,歪头盯着裴祉。
他坐在石凳上,背部挺得笔直,执子落子间,透着深入骨髓的优雅矜贵,一看就是跟着裴枕山耳濡目染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放松下来,很喜欢这样和长辈相处的气氛,是以前很少体验到的。
一局棋完,胜负已定。
但宋郁从他们的表情里,一点看不出来是谁赢谁输,好像对于结果并不在意,享受的只是对弈的过程。
裴枕山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看一眼天色。
夕阳将天空染上玫瑰色的雾霭。
他的目光投向很远,仿佛透过那雾霭,看向别处什么地方。
今天天气难得一见的好,尤其是在京郊的山外,在层层叠叠的绿意衬托下,像极了宋郁之前在雨林里才见到过的绯色夕阳。
裴枕山语气淡然:“好了,也别老在这里陪我了。阿岑以前雕了不少木偶,你带她去看看吧。”
黄昏的时候,他更习惯一个人待着。
裴祉知道他的习惯,于是带着宋郁进了小楼。
从院子进去,一楼的客厅也是很古制的布置,榻榻米上铺着席垫,空气里有很淡的清竹气息。
房子里几乎没有现代化的电器,连最常见的电视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联排的楠木亮格柜,看木头的成色,年代已经久远,时间在上面磨砺出痕迹。
柜子里摆着一排排的木偶,和之前小老头木偶的大小相近,印第安风格,每一个都只有二十来厘米,形状奇特,两只眼睛空洞洞的
初看有些瘆人,但看久了,又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勾着宋郁的视线。
她盯着其中一个小孩儿样式的木偶,忍不住好奇问道:“阿岑是谁啊?”能雕出那么多具有印第安特色的木偶。
刚才听裴枕山总提起这个名字,但小楼里,除了他,又没有别人。
“她是我的祖母。”裴祉解释说。
闻言,宋郁一愣,想起来之前在雨林里的时候,裴祉提及过他的祖母是阿波塔拉族的后代,他有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
很难想象,在裴枕山那个年代,一个中国男人和一个印第安女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之前觉得自己在雨林里拍的那部电影很扯,没想到现实居然真的存在。
“那她现在人呢?”宋郁问。
裴祉目光看向院子,裴枕山依然坐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