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恢复安静之后,苏宜宁收回目光,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对她而言,江承一直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每每在他身边,她总会不自觉放轻呼吸,也总会觉得,四下的空气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稀薄。

打上吊瓶,安安在床上终于又沉沉睡去。

苏宜宁起身,坐在江承先前坐过的小矮凳上,于床边看顾女儿。身体有些困,可在这样四下都是消毒水气味的环境里,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活跃。甚至突然间想起早已湮没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小片段。

仍旧是高二那一年。

有一次体育课在下午第二节,她很不巧地来了大姨妈。勉强支撑着跑完圈之后,肚子痛得都没办法站直。便向体育老师请了假,回教室休息。

师大附中校规严格,体育课哪怕自由活动,也轻易不许学生离开操场。所以她回教室后,偌大的教室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她正好也喜欢安静,回到位子上后,便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醒来时,面对的仍是空荡荡的教室,她睁着眼坐在位子上呆了一会儿,有那么几分钟,甚至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夕。

耳边突然传来翻书声时,她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江承在教室。

前一周刚调整过座位,彼时他们两人距离很远。江承在一组的倒数第二排,而她在四组中间。

那样远远看过去时,他并没有察觉,也没有抬头,端坐在自己位子上,低着颈握着笔,正专心地在书页上写些什么。

可她好开心啊……

突然就从那种晕沉沉的情绪里清醒,为着老天给的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为着整间教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这种安静。

担心他察觉到她的注视,她没敢多看,很快地就将目光收回了。

他们其实很有缘分吧?高中三年,每一年都在一个班。

毕业后上了大学,前两年她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郑舒好,她会不会有一些勇气,在毕业之前向他表白?

想了很久,答案却好像是否定的。

很多时候,她连和他对视都不敢,更何况表白?

对她来说,江承只是一个梦。

初识 第一次遇到苏宜宁的画面,就那样……

早上五六点,住院部开始有人走动。

七点一刻,走廊上折叠床基本都被收起,灯光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江承从电梯里出来,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低头按揉眉心时,一个端着保温杯的阿姨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笑着打招呼道:“小江医生早啊。”

“您早。”

江承拿下手,点点头笑了一下,脚步未停地到了护士站。

导诊台后,几个护士正低头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看见他,连忙直起身子,一脸笑意:“江医生早。”

“早。”

江承看向昨晚帮安安输液的那位,“针打完了吗?3号房那个加床。”

女护士看了眼时间,“七点钟拔了针。孩子没醒,我给说了不着急,等孩子醒了再走就成。今天入院那个得中午才过来。”

“行。我去看一眼。”

话落,人便往病房去。

目送他走远,先前第一个打招呼的护士一脸八卦,压低声音问:“谁呀这是?他这么上心,还把人孩子带过来输液,是觉得自己这几天还不够全院瞩目吗哈哈。”

“不知道呀。”

昨晚值班的护士思忖了两秒,“看年龄相仿,朋友或者老同学?”

“那女的有25?我刚出来时看了眼,顶多二十五六。”

“也许人显嫩呢,孩子都好几岁了!”

“也是。现在有的人就是不怎么能看出年龄。哎,我要是生孩子之后还能有那个状态,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