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个字,乍一看好像是甜甜蜜蜜的,但?实际上真得到了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它能将明媚活泼的姑娘熬打成一株衰败的花,能将杀伐果决的将军逼成疯子,只要人沾上了,就会互相拉扯,互相沉溺,没有人能幸免。

人只要爱了,就再也不可能与?“温和退让”这几?个字沾边了,爱会让人拿起刀,不是杀别人,就是杀自己,人们都?会变得面目可憎,原先的爱会成为?一滩烂淤泥,把所有人都?埋进去。

耶律青野人还在帐篷里站着,但?是心魂却好像已经沉入到了无边的淤泥里,无法?呼吸,即将被淹没,他?悲哀的发?现,好像无论如何,他?都?狠不下心去将宋知鸢弄死了,他?在宋知鸢身上完全丢失了昔日的心狠手辣,他?甚至无法?再在她面前立足。

因为?他?杀不掉她了。

她在和他?的战争中,拿到了免死金牌。

耶律青野在爱之一字上,远不如廖寒商。

撞过?刀锋、早就被凌迟过?的廖寒商早早地明白了什么叫“爱”,所以他?稍微得到一点爱意?的回?馈,立马收刀撤战,心满意?足的忘掉过?去的事情,先将自己荒芜的内心填满。

这是痛不欲生的前辈在无数个夜晚之中,用懊悔滋养出来的智慧,俗称“吃一堑长一智”,撞过?南墙就知道回?头。

而耶律青野不知道,他?没见识过?,所以没轻没重,一头撞到了刀刃上,撞的头破血流,不知如何去自救,更不可能低头,非要跟自己争勇斗狠,所以只能任由刀锋在他?身上划过?。

帐篷里的人陷入了一场自我?较劲,而外?面的人浑然未觉。

刚刚见到宋知鸢的吴惊云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他?和之前还没什么变化,动?乱来时,他?在参加武试,等武试结束之后,他?直接就碰上了昔日旧友,被选成了金吾卫,心性依旧如之前一般,有些少年人的羞涩,也有些未经磨难的天真。

所以他?说个没完。

一旁的宋知鸢瞧见他?,就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救错了人,每天像是蝴蝶一样在三个公子之间转来转去,偶尔还要抽空跟永安吵两句嘴,还要回?到舅母那里去办宴,等着舅母为?她寻一个新的未婚夫。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啦,好像还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她还没有走到朝堂上,没有看到许多事情的真相,身上也还没有背负那么多沉重的东西,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折腾。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也很有趣。

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夏天。

她向吴惊云甜甜的笑?起来。

正是这时候,帐篷内的亲兵走过?来,对宋知鸢道:“宋姑娘,王爷叫您进去。”

宋知鸢愣了一瞬,随后回?过?神来,道了一声“好”,后与?吴惊云道:“你先回?去。”

吴惊云也算踏入了官场,自然知道这官场上的事儿重要,他?再想?叙旧也不能耽误事儿,便?从帐篷前离开了。

他?离开时,隐约间觉得有点不对,宋知鸢是太仓属令来着,为?什么方才提着水桶进去了?

但?他?转头的瞬间,宋知鸢已经入了帐篷,他?没看见宋知鸢的身影。

帐篷内一片昏暗,一盏灯都?没有点。

外?面有月光,是亮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是暗的,帘帐一拉上,便?越发?显得里面昏暗,宋知鸢提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耶律青野坐在案后的身影。

他?太高太壮,坐在那里像是一座山,散发?着阴沉沉的不善气息,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坐在这里。

宋知鸢进去,将水桶放下,动?作?很轻,眼眸禁不住的往他?身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