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回廊甬道之外,正是常芳宫外的一片空地?,朝中大臣多跪在此处。
廖家军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开,就连之前死了的人也不带走,那尸体就倒在哪儿,别的老臣也是如?此,他?们吃喝拉撒都在这片空地?上,就算是铁打?的人五天也都熬不住了,几个老臣被?太阳晒昏过去,又醒来,醒来发现这场噩梦还没结束,只恨不得自己在昏迷中死过去,一个个形容凄惨极了。
李太后从?长廊中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一群老臣们姿态狼狈的趴在地?上,抬头看她?。
他?们的太后并不曾受难,衣裙依旧光鲜,不曾忍冬挨饿,大别山中仅剩下七位宫女还活着,全都被?调过来伺候太后。
今日?,她?们为太后选了一套石榴红色棉氅,上缝了一层狐狸皮毛,内衬了浓蓝色的绸缎裙,发鬓高高挽起,其上簪了一支金凤簪。
当她?从?回廊甬道里走出来时,金光日?影都落在她?的身上,在这泥泞的囚牢里,格格不入的美着。
她?双眸沉沉的环顾四周,认真的看向每一位大臣的脸色,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之中。
她?才不会向廖寒商认输。
她?才不会!
李太后屏退了旁的丫鬟,无视了自己亲儿子的尖叫哭嚎,自己在厢房中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合适的瓷盘。
瓷盘是盛放点心的,上面放了一盘脆香小麻花,李太后抬起手,轻轻一挥,便将那瓷盘挥摔在地?。
“啪”的一声,瓷盘碎裂一地?,太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捡起了最?锋利的一块。
隔壁厢房与李太后的厢房不过百步,四周绕着一片翠松,无论春夏秋冬,外面的树都翠盈盈的绿着。
廖寒商就坐在厢房的窗旁看手里的情报,时不时还能抬头欣赏一下外面跪着的那群大臣。
他?今日?换了一声茵绿色的长衫。
许是因为多年前受过伤、身子骨单薄,再?也撑不起沉重的武甲,所?以?只穿一些轻袍,面色也常年的白着,透着几分虚弱。
长衫裹着他?消瘦的身子,能清晰看到他?在衣裳之下的骨架他?其实是很高壮的身量,少年将军,比宣和帝要高出一头去,是能熬过猎鹰、降服烈马的人,只是后来血肉清减,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才显得瘦。
李太后冲出回廊的时候,廖寒商根本没抬头,他?知道她?会过来,因为他?今天要杀掉她?的儿子,没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掉。
这是他?即将划到她?身上的第一刀意?识到这里的时候,廖寒商有一瞬间的痛爽。
像是将伤口上的血痂撕下来的感觉,痛并爽快。
这时候,门外的人正从?外面快步走来。
廖寒商抬起眼眸看过去,看见是自己的亲兵,略有些失望,但也不做声,只垂下头继续看手中的情报。
洛阳打?下来了,长安不过是几日?的事。
拿下了长安,其他?地?方不足为惧。
大陈四方都邻国,四方都有难处,这段时日?是他?千挑万选的、最?好的谋反的日?子南疆常年打?得火热,上两个月刚跟那群南蛊人经过一场大战,两边伤痛十分,秦家军都快死绝了,一点兵力抽不出来,是绝不可能回援的。
东水那边正遭遇风浪,这段时间,东水生了一场难得一见的海浪,东水渔民遭灾,临边的村庄被?冲垮了不知道多少,本身东水那头就忙不过来了,甚至还牵连到了北江。
而且,北定王现在还被?困在西洲,身边也没什么?兵力,纵然用兵如?神,他?没有兵,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使早有准备的西洲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