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不是「你来看阿瀚」,不是「你怎么不进去」也不是「你的脸色很不好」而是的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如当年,他从顾静颜的手术室出来时候的那种口气,夹杂着几丝难以置信的情愫。

程越强迫着自己去习惯这种类似于质问的口气,微微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就是路过。”

“哦,严医生还在里面做检查,我要回公司了。”程以凡多少察觉出了自己刚才的问话有点生硬。

然而还是拉不下一直以来的淡漠,只是看着程越额角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说话的口气不免软了几分。

“您放心,我不会刺激阿瀚,等他睡着了我就站在病房门口看一眼就成。”以为程以凡软下来的口气带了不悦程越下意识便急忙解释。

“罢了,阿瀚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你又怎么可能刺激他。等会儿还是进去看一看吧,我公司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谢谢爸。”程越几乎没有想到程以凡会是这样的态度,不自觉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脸上的笑意竟然带着几分受宠若惊。

“你。我看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程以凡错过程越身边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明显感觉这人僵直的身体有点勉强。

“哦。没。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有点累。”被突如其来这样不经意间的一句关怀弄得心跳陡然加快,程越竭尽全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回答。

“是不是上次昨晚手术没有休息好,不是说抽造血干细胞恢复的时间和抽血差不多吗?”

改了第二套手术方案,程越并没有让严华冲告诉程以凡。所以,在他的意识中,程越做的手术不过和简单的抽血没什么区别而已,禁不住拧着眉头问道。

“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这事情我会注意的。”

“那就好,还是不要太累。”

“知道了,爸。”

程越看着程以凡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面竟是五味陈杂,茫然不知所措,像是突然之间偷来的温暖,这种看似奢求的东西,想不到在有生之年竟是可以再一次感觉到。

严华冲的电话在口袋里面响起来,程越挂掉电话,站直身体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又拍拍不甚清醒的脸颊和额头,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程瀚的病房走去。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的那种心情,程越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瀚还有等在旁边观察各项数据的严华冲,竟然有点不敢推开门。

严华冲隔着玻璃也看出了他的犹豫,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径直走过来拉开病房的门。

“刚睡着一会儿,他可能会睡40分钟左右,我去外间沙发上等着,你进去吧。”

严华冲错开身子让程越进去,然后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程越立在床尾看着那张和他七分相似的脸,已经不复一个月之前的苍白瘦弱,带着几丝健康的红,呼吸平稳有力,化疗的缘故,被剔去的头发隐约有长出来的趋势,头顶密集的黑色都带着前所未有的生机和活力。

扶着床沿慢慢的靠近程瀚,程越摸索着床边的椅子坐下来,伸出来的手带着几丝颤抖和瑟缩,蜷着手指伸了伸又回握起来,竟是不敢去够程瀚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