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旁人面前放言非严之瑶不娶,裴家毕竟皇亲国戚,陛下不会放任不管。
再者说,解除严之瑶与裴家的关系,也正合帝王心意。
太子苦刑部无人许久,这次他也配合甚好。
只是闭目养神之际,裴成远突然嗤出一声。
“微臣原来是心悦于她。”
说出这句的时候,他竟是没有半分犹豫。
像是一直郁结心口的事情突然有了发泄。
伸手,他重新打开手里的册子。
裴家小将军因为公然顶撞陛下,拒婚胡家小姐因而被杖责养伤在府的事情这几日传遍了全城。
连远在南州的左修齐都听说了,加上抱朴带回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裴柒说伤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真怎么留在京中?”左修齐不以为意,“不过,若说单单因为拒婚被杖责三十大板,说不过去。”
“既然是抗旨,三十大板算是清的。”
左修齐合上面前的卷宗:“既然抗旨,三十大板怎么没要去他的命?”
“因为身体底子好?”
“你当宫里的板子那么好吃的?”
“那公子的意思?”
“我们也来了南州不少时候了,该回京复命了。”
“复命?这么快?”灾后兴建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左修齐看他,扬了扬手里的折子:“等京中有了回音,咱们就该回去了。”
严之瑶原本是担心裴成远会为了搅坏她与寒邃的婚事做出什么出格的来,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拒婚。
这几日,凤太医日日都来给少爷复诊,不知道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了,那岚院里也传不出什么消息来。
倒是他与寒邃的婚期,到底定下。
下月初十。
甚至消息一经传出,连宫中都赐了东西。
太后娘娘会备礼,她并不意外,没想到连陛下都赐了玉如意。
大桓习俗,婚前半月不见面,所以寒邃只入府过了最后一趟礼便就没再约她。
严之瑶将玉佩贴身戴好,理好了裙裾起身。
距离婚期不过十日,婚后便就要跟着寒邃去岑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也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踏入严宅了。
“你们在门口等我便是。”
留下丫头,严之瑶走了进去。
与侯府里近日的喜气洋洋不同,严宅一如既往的僻静。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能安静地想嫁人这件事情。
或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明白如何做个真正的新嫁娘,一如戚清婷看见三殿下的满心欢喜,她也不会知晓。
前途未卜,后路迷茫。
人生于世,有关于心悦,最是渺小。
父亲心念母亲,从未提过续弦。
无数个夜晚的对月独饮,她与兄长只作未见。
那是一身孤勇的父亲唯一的曲转柔肠。
也曾是见过有人往将军府里说亲的,原本她还以为是为了严琤来的,扒着窗户瞧。
而后就见那媒人被父亲赶了出去。
“我严晗章此生绝不会再娶,休要再提!”
她愣在墙角半晌,直到被父亲一手提起。
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问。
待啃完手里的糖葫芦,她才抬头:“爹,人为什么要成婚?”
“不知道,大概就是永远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吧。”
她没听懂。
最后,父亲拍拍她:“往后,爹定给你寻个最好的人家。”
她偷偷给兄长提过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