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温暖如春，谢云姝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直到沈复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攸宁公主才重新靠回软榻，脸上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

她不耐烦地朝谢云姝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你也出去。”

谢云姝转身走出了殿门。

殿内温暖如春，殿外却是另一番天地。

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刺得她脸颊生疼。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斗篷，抬眼望去，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廊庑下，一人手执书卷，独立雪中。

玄色的衣袍在漫天飞雪中，仿佛要与这沉沉的天幕融为一体。

雪花落在他宽阔的肩上，落在他乌黑的发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站着。

那清隽的侧影，那遗世独立的身姿。

像极了多年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时，在杏花春雨中，初见那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谢云姝看得有些出神，竟忘了动作。

直到他转过身，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却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谢云姝猛地回神，心头一阵慌乱，想也不想地转身便要逃。

可她退得太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圆滑的石子。

身子一歪，她惊呼都卡在喉咙里，整个人便要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而准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带回怀中。

熟悉的清冽松香瞬间将她包裹。

“咚、咚、咚……”

她的心跳彻底乱了章法，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恰在此时，一阵狂风卷过，将她帷帽的白纱高高吹起。

◇ 第27章

那张素净清丽的脸，就要暴露在空气中。

“别看！”

谢云姝吓得魂飞魄散，忙抬手死死按住头上的帷帽，整个人都埋进了那片白纱之后。

她能感觉到，扶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僵。

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

“不必遮了。”

“谢云姝，我早就知道是你。”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

沈复临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又重新抬脚向她走近。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昨日的纸条，你可看到了？”

他问。

谢云姝死死咬着下唇，将头撇向一边，不看他，也不作声。

沉默，就是默认。

沈复临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所以，你当真打算就这么跟着顾长风去北疆，一去不回？”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怒火。

谢云姝依旧不语，只是抓着斗篷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阵阵发白。

她继续后退，直到后背“咚”的一声，撞上了冰冷的廊柱，退无可退。

下一瞬，他欺身而上。

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廊柱上，将她困在了他与廊柱之间这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