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防线。
顾长风随即又对侍女补充道:“去我库房里,挑那件月白色的狐裘斗篷,再配一身水蓝色的衣裙。首饰不必繁琐,清雅些便好。”
侍女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当谢云姝从内室走出来时,即便是见惯了长安贵女的顾长风,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水蓝色的长裙曳地,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冰裂暗纹,走动间波光流转。
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的狐裘斗篷,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
发髻梳得简单,只斜插了一支白玉簪。
虽然戴着帷帽,白纱垂落,看不真切容貌,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与孤绝,却比任何华丽的妆容都更动人心魄。
她就像一株生在极北雪山之巅的寒梅,于冰封万丈中,独自盛开。
“将军?”谢云姝清冷的声音将他从怔忪中唤醒。
顾长风迅速回神,掩饰般地轻咳一声,移开目光:“走吧。”
马车早已备好,一路平稳地驶向皇城。
长乐宫是攸宁公主的寝宫,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宫门前的侍卫见到镇北将军府的徽记,不敢怠慢,立刻通传。
踏入温暖如春的殿内,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
谢云姝跟在顾长风身后,目不斜视,依着规矩先。
“免了。”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谢云姝抬起头,隔着一层朦胧的白纱,望了过去。
只见攸宁公主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着一袭艳丽的宫装,满头珠翠,华贵逼人。
而在她身侧不远处的圈椅上,正坐着沈复临。
他一身玄色常服,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卷书。
侧脸的线条依旧清隽如画,只是周身的气息,比长安冬日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
谢云姝的心猛地一沉,握在袖中的手瞬间攥紧。
攸宁公主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谢云姝身上,从头到脚,带着审视和不屑。
“顾将军,这就是你从北疆带来的神医?怎么还戴着个帽子,是长得太丑,见不得人吗?”
话音未落,一旁的顾长风已经端起手边桌案上的茶盏,仰头便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他将空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攸宁公主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柳眉倒竖,脸上满是讥讽。
“顾长风,你还是这么粗鲁!”
“本宫这里的茶,是给你这种武夫牛饮的吗?真是不懂规矩!”
顾长风冷笑一声,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臣自然是不懂公主殿下的规矩。”
他直视着攸宁,眼神锐利如刀。
“臣只知道,我镇北军的刘副将,忠心耿耿,从不敢对公主有半分非分之想,只是在心里默默仰慕,这难道也碍了公主的眼,非要取他性命不可吗?”
◇ 第26章
“你胡说什么!”
攸宁公主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闪躲,声音也尖利了数分。
“本宫听不懂!”
她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
“复临,你刚刚做的芙蓉糕好了吗?我饿了,你去厨房帮我瞧瞧。”
从他们进殿开始,沈复临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可此刻,听到攸宁的呼唤,他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发怒的公主身上,也没有去看咄咄逼人的顾长风。
而是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那个戴着帷帽,静立不语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