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燥热。
香港的天?气,真是热啊。
正?如梁女士所说?,周家?的门?前确实有些台阶。
周茉下午赶回家?中,急忙梳洗了?一番,将今日热化了?的妆重新?敷上,拉开衣柜时,看到母亲已经过目了?的几条裙子。私心是有一些叛逆,但?想到家?宴是要?让各方满意?,她便忍一忍,选中一条紫罗兰的宽肩带连衣裙。
因为这裙摆像垂下的灯笼花,楼望东给她买过一条裙子,也是灯笼式的袖口,后来她去参加瑟宾节才知道,他们的民族服饰的袖口也像收拢的一枚枚灯笼。
等收拾妥当,周茉连忙往门?外赶,佣人唤她慢一点,说?罢便捂唇笑了?,像是在笑她是个情窦初开又心系情郎的大姑娘。
周茉恼得步调一转,故意?慢悠悠地走着,其实别人也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她像走给自己看的,不能心急,要?淡定些。
等走过一排排屋宇,周茉站定在路口的一道水泥阶梯上。
香港前海后山,地势自然高低不平,楼梯多,路面狭小,傍晚的光也钻了?进来,浮在了?栏杆边。
周末双手扣在身前,看见楼梯下等待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出?租车只能送到这里,余下的路得自己走,所以周茉特意?来此处迎他。
目光对上的一刹,暮色幽幽昏昏地在空气里浮动,周茉看到男人侧身望来的轮廓,纯白衬衫被风微扬着,像住了?一只白鸽,潇洒恣意?,一双笔挺的长腿被黑色西裤裹着,又像一座高耸的悬崖,有无穷的力量吸引她坠下去。
于?是她最终站定在阶梯上,呆怔着看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白昼的最后一缕光铺垫在他脚下,每一步,都像在她心头踩下响亮的声音。
楼望东今天?穿西装了?。
他那样野蛮的体格,粗俗的言语,此刻竟然包装在一套剪裁优雅的西装下,又好像能让人短暂原谅他从前的所有不得体。
他站定在她面前,撑起衬衫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是强劲心脏压抑后暴露的极小细节,他说:“好久不见,茉莉小姐。”
算来也就昨天因为陪爷爷而没有约会,可也就一天?,他竟变了?个样,周茉眼瞳仍猝不及防似地看着他,研究他,熟悉他。
可不就像是好久不见么。
她说:“楼……楼先生也是……一日不见,改头换面……”
楼望东一手提着礼物,另一道手来握她,说?:“先牵着,等进了?家?门?再?松开。”
“为什么进家?门?要?松开?”
她下意?识问,楼望东像得到了?答案,深长的眼睑微微敛起笑,说?:“那就一直牵着。”
周茉微微张了?下唇,手已经被他青筋隐浮的左掌拢住了?,完全拢住。
她想到刚才急着出?门?时佣人挤眉弄眼的笑,又当真如他们想的那样
她此刻像个情窦初开的人,“啪”地一下,浑身像豆子,脆生生地被熟成的身体撑开,楼望东进来了?她家?的门?口。
一楼的客厅里,花地砖也似来凑这热闹,与众人一起道着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