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仿佛一个刚被打磨过的螺钿漆盒,周茉见哪里都是亮的,发着光的。
连窗边挂着的一对鸟笼都似刚洗过一番,鸟羽色泽明?亮,它们正?精心打理自己的新?装。
周震华招待楼望东坐下喝茶,泡的是茉莉香片,热水一冲,整间房屋都盈盈散着香气,但?如此氛围却?难以让人放松,因为周震华随口说?道:“这款茶叶是邻居特意?送来的,他们儿子当了?医生,如今光耀门?楣,倒是我家?养了?个律师,就不好让人多来走动,谁也不想惹官司,我常常遗憾茉莉当初不听我们的劝,现在辛苦又没有人帮扶。”
周茉已不在意?父亲对她职业的微词,确实是谁也不想跟她有什么沾边,但?他这样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要?提醒楼望东知道似的,或者想看看他对她的工作?是什么态度。
她眉心微微蹙着,双手紧捏,而梁女士也没说?话,爷爷在旁边喂鸟食,刚要?想办法转移话题,就听到一道轻微的杯盏放落台面的声音响起。
楼望东的指腹仍有余热,随意?摩挲了?下,说?:“在我们草原上放牧有一条规矩,就是别跟在其他人身后,越是看着肥美的羊群,越不能跟,因为它们已经把草都吃完了?,不会剩下一点给后来者,所以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的牧场,有的在深山里,有的在边境上,自己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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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往往没有人来抢,而跟着别人走的路,总是拥堵又没有余粮。”
沉着顿挫的嗓音在安静的老客厅响起,微凉的穿堂风灌入周茉的耳朵,令她浑然清醒地颤动。
「每个人都要?寻找自己的牧场,自己找的出?路,才没有人来抢……」
周茉身旁仿佛坐了?一道广阔的草原,就在此刻,压抑的气候在他身上消解,黄昏走后乌沉沉的天?也被群星点亮,草原的风温柔地吹卷,世界又辽阔广大了?起来。
他没有直接反驳父亲的话,更没有说?什么道理,他只是讲自己放牧的经验,但?却?是那么直观地让人明?白生存下去的办法,何须见人好便去跟风,不论是做律师,还?是当医生,就算是江湖术士,只要?找到自己的牧场,就能不跟别人抢地活下去。
这时爷爷忽然笑了?声,开口道:“望东,来看看我写的这幅字怎么样。”
客厅里又恢复回忙碌且热闹的晚宴气氛。
梁洁薇对周震华说?:“还?不换一包茶重新?泡过?茉莉这份工作?怎么样我们暂且不说?好坏,但?她自己找的这个男人,确实是她的牧场,没见她这只小羊都肥了?点吗?”
周振华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那道笔挺身影站在窗格边,专注地欣赏胡桃木桌上的字画,剑眉星目,五官优越,而女儿则站在她爷爷的另一侧,目光有意?无意?地顺着字画偷瞟这个男人。
“就是怕女儿被他的皮囊诱惑,所以得测一测内心,他的人品是不错,但?谁知怎么看待茉莉?”
周震华嘴硬,但?手上已经在换一泡新?茶叶了?,梁洁薇说?他:“那你现在看清了?吗?”
“慢慢看吧。”
梁洁薇笑:“看多久?看一辈子啊?”
周震华哼了?声。
晚宴过于?丰盛,周茉就坐在楼望东身边,事先已同他交代过,千万别给她夹菜,也不要?剥虾,他们家?都比较传统,情侣的事就别表现明?显。
楼望东还?想了?想,说?:“我没给你剥过虾。”
周茉讲:“我就是举个例子。”
楼望东在洗手时盯着她看,周茉的眼睫毛很翘,眨下时忽闪忽闪地,然后望向他,天?真又纯魅,好像天?生就适合他,天?生就能契合他,他说?:“多谢提醒,我确实,喜欢给茉莉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