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宠溺地低笑一声,拿帕子一点一点给她擦去眼泪,温柔细心至极。
“真是傻话,焉知我的心里没有你?”
姜芸怔怔地站着,听到他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耳朵。
真傻。
明明都知道,还要自虐地跟过来。
亲眼看见他与别的女人亲昵,亲耳听见他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风雪越发肆虐,长街上,互诉衷肠的眷侣紧紧相拥,十分相配。
她独自站在风雪中,大雪落满身,泪水模糊视线,淌到脸上又冰又痛。
冷风呼呼灌入衣衫,贯穿身体,钻入骨髓。
似乎连血液都冻住,就不会感觉到心在滴血。
她萧索地转身,慢慢离开。
沈念,我再也不要你了。
晚上,沈念一直没回来。
姜芸坐在床前,把钱倒出来,借着烛火数了又数。
谢府给的赏银,连同沈念给的钱,还有自己攒的,加起来有二两银子。
水路车马费是够了,只是路上吃住还需再攒一些盘缠。
但不管怎么说,她离走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到时候,她就回江南去,开个裁衣的小铺子。
姜芸舒出一口气,将钱收起,好好锁在了箱子最底下。
5
这日,沈昌延在餐桌上难得一反往常地没有挑三拣四。
姜芸没疑惑多久,就知道了原因。
他开口道:“娘,我看上一套松雪斋的文房四宝,要五百文,你拿些钱给我。”
姜芸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淡淡道:“我没有钱,你去找你父亲要吧。”
沈昌延不悦地皱了皱眉,张口就是:“少唬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些日子父亲给了你不少钱。”
“再说了,父亲大人每天忙碌于官场,这等小事我怎可烦他。不像你,一介清闲妇人。”
姜芸心寒又好笑,这就是她的好儿子。
以前只觉得他顽劣,现在才明白,他根上就是烂的。
她擦了擦手,走到门口,顿了顿,又返回来,一耳光干脆利落地扇在他脸上。
沈捂住脸吃痛地看她,惊叫起来:“你疯了?你个疯女人!”
姜芸冷着脸,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两巴掌是告诉你,我横竖还是你的母亲,你对我不敬,我便可告你一个忤逆不孝的重罪。”
她轻蔑地垂眼:
“圣贤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的玩意,买再贵的笔墨纸砚也是糟蹋东西。”
沈昌延咬牙看着她,怨愤道:
“你才不是我母亲!你一个平民贱妇,根本不配!”
到底是小孩子,兜不住事。
姜芸嗤笑一声:“那你倒说说,谁是你母亲。”
沈昌延突然闭了嘴,他不敢说。
父亲说过,若敢透露半个字让娘亲知道,坏了事,就永远不承认他的身份。
他还想被记谢锦绣名下做嫡子,他不能做一辈子无名无分的外室子。
而姜芸,到时候老了只有被他一脚踹开的份,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沈昌延火气消去不少,斜着眼得意地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姜芸无心揣测他在想什么报复,毕竟,上辈子的下场都摆在眼前了不是吗?
她冷眼拂袖而去。
一直到晚上回去,姜芸进了门,才发现不对。
屋子被翻得一团乱,衣物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用来放钱的箱子大敞着,锁头被砸了个稀烂。
姜芸只觉得头皮炸开,扑上前一通翻找,钱连同袋子果然都消失得一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