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还有一年,京城流行起新罗舶来的鱼牙绸,价格不菲。

隔壁王大的媳妇,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身鱼牙绸做的衣裳,鲜艳漂亮得很。

十日里总有八日穿着,每每见了她都要好一番得意炫耀,顺便嘲讽她这辈子都穿不起。

姜芸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可次数多了,也到底少不了委屈红眼。

沈念知道了这事,当月“托人”给她一口气买了两件,让她日日穿,换着穿,气煞那王大媳妇,给她撑腰。

一想到这些往事,姜芸都要忍不住陷回当时的甜蜜感动了。

可是,都是假的。

堂堂新科探花郎,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消一句话就有人抢着送牛乳上门。

三品以上的大员用不着自己求医,可传唤太医。

她稀罕到不行的鱼牙绸,也只是达官贵人们眼中偶然图个新鲜的玩意,穿一次就淹没在众多织金缎锦里。

高高在上的探花郎沈宴之,耐心扮演着她清贫却体贴的好夫君沈念,从指头缝里漏出来一些微末,都能让她如获至宝,感激涕零。

她一辈子都活在他编织的虚假圆满里,所以在临了了被撕破,才痛得格外刻骨。

姜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她不要一个虚假的爱人,也不会被这份虚假的爱迷惑着,饮鸩止渴继续走上悲惨之路。

4

沈念神色低落地开了口:

“芸娘,是我不好。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还要你做如此辛劳活计,今日又受了那般委屈。”

他的表情自责到了极点,若不是姜芸知道真相,就要信了。

可她现在不能撕破脸,还要陪着他演戏。

姜芸笑了笑,像平时一样温温柔柔地宽慰他:“咱们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是沈郎的娘子,为了自己嫁人,吃些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沈念眼眶有些发热,他的好芸娘,竟然没有丝毫怀疑他,还把他当做好夫君,当作她的天。

可是他却......

沈念心下愧疚难忍,咬咬牙从怀中掏了钱袋出来,放在姜芸手心:

“芸娘,我初入官场需上下打点,俸禄微薄只剩这些,你好生拿着,就当给家里添些米面油钱。”

姜芸垂眼看着手中空瘪得有些可怜的钱袋,心下微嘲。

沈念哪里是俸禄微薄?只是钱全花给了他的新婚事,新妻子。

余下的这些,现在愧疚了,从牙缝里抠出来些给她。

姜芸摸了摸,摸出大约是些零散的铜板,抵不了什么事,她还是要努力做工才够支撑。

沈昌延说父亲娇惯她。

上辈子的谢锦绣,也说嫉妒沈念只爱她。

可沈念把爱给了她,也把苦全给了她。

然后用“冰冷”的金钱权势和正室地位来补偿谢锦绣。

姜芸自嘲地扯扯嘴角,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她什么都没说,收起钱袋正准备走,余光却瞥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鬼祟影子。

姜芸扭过头去一看,街角什么也没有。

待沈念送她回了绣坊,又急匆匆离开。

她将钱交给掌柜,悄悄跟了上去。

沈念沿原路返回,拐过一条街,果然,谢锦绣就在那里等他。

她一见沈念就委屈红了眼,扑进他怀里,伏肩上哭道:

“你方才当着别人的面那样护着她,沈郎,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沈念不为所动地推开她,神色清冷:

“你明知道她是我夫人,还要故意为难?”

谢锦绣攥紧了帕子,却是不回答,只伤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