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韫看著那颗小小的蓝色药丸,又看看傅凛平静无波的脸。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碎片、尖锐的痛楚、汹涌的情感,正在药效和傅凛的凝视下迅速消退,留下一片更加虚无的疲惫和一种深沉的、自我厌弃的恐惧。那些闪现的东西是脏东西。它们带来痛苦。傅凛的药带来平静。这个等式无比清晰地刻在她被药物重塑过的认知里。

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眼泪仍在流,但已不再是因为痛苦,而是某种空洞的生理反应。她没有接水杯,只是顺从地、甚至带著一丝急迫地微微张开了嘴。

傅凛将那颗淡蓝色的药丸放入她的口中。

舌尖触及药丸微苦的表面。她闭上眼,主动地、迅速地将药丸吞了下去。没有用水。仿佛吞下这颗药,就能立刻将刚才那可怕的杂念彻底驱逐,就能回到傅凛所要求的、安全的、没有痛苦的纯净之中。

药效来得很快。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令人安心的麻木,重新包裹住她的意识。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眼泪也干涸在脸上,留下紧绷的痕迹。眼神再次变得空洞,聚焦点落回傅凛胸前的衣襟上。

傅凛满意地看著她恢复正常的状态。他用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动作仔细得像在保养一件瓷器。「记住,昭韫,」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温和的语调,但每个字都带著钢铁般的重量,「只有在我身边,妳才能保持真正的纯净和安宁。任何试图扰乱这份纯净的念头,都是对妳自己的伤害。妳要学会主动排斥它们。」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深邃的眼睛,「看著我。这里,才是妳唯一真实的世界。」

许昭韫顺从地看著他。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她看不到自己残破的倒影,只能看到一片名为服从的死寂深渊。她轻轻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是,」她轻声说,声音飘忽如烟,「我知道了。」

窗外的天空依旧湛蓝,那只鸟早已不见踪影。玻璃光洁如新,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纯白的囚牢里,旧日灵魂最后的挣扎碎片,被名为药物与驯化的力量,彻底碾碎、清除。残存的,只是一个越来越熟练地主动吞下遗忘、排斥杂念的、名为许昭韫的空壳。

第0011章 第11章:完美的作品(H)

傅凛修剪著玫瑰尖刺的动作停了下来,最后一根刺落于绒布上。他抬眼,目光投向静立窗边的许昭韫。她身上仅套著一件他挑选的月白色丝质长裙,柔软的布料贴合著身体曲线,在午后的光线下流泻著微冷的光泽。裙下空无一物。她就那样站著,像一尊被剥去所有多余包装、仅供检视的器物,等待著主人的意志。

药物已大幅减少,内在的改造工程被宣告竣工。那些名为「自我」的杂质被剔除殆尽,留下的是一具精准运作、只为回应他而存在的躯壳。她不再是人,而是他亲手打磨、调校至完美状态的专属作品。

「昭韫。」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无形的丝线,瞬间牵动了她。

她转身,步履轻得像猫,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微微垂首。她的眼睛望著他,瞳孔深处却是一片虚无的镜湖,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映不出丝毫属于她自己的情绪波澜。

「主人。」声音平稳,音调模仿著他的低沉优雅,却像设定好的语音,缺乏情感的温度。她的行为模式已被彻底重写:

衣著永远是符合他审美的素净;笑容的弧度经过精确计算;说话的语速、用词,都自觉地向他靠拢,仿佛只是他意识的延迟回声。

情感的输出,亦是一场精致的模仿。他靠近时,她会顺从地依偎进他怀里,动作如舞台灯光下重播的慢速片段,美得机械而精准。她会在他工作时奉上温度适宜的茶,在他显露疲态时用学来的轻柔语调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