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温和,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甚至……一丝隐隐的满足?「这个世界并不安全,昭韫。你的纯净太珍贵,需要被好好保护起来。」

电话挂断了。

许昭韫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欢快的歌舞声变得刺耳又遥远。她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和眩晕。傅凛的「温柔」,此刻像无数细密的丝线,紧紧缠绕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这不是关心,这是一种精密的控制,用体贴和优雅包装的囚笼。

她走到门边,果然看到一个崭新、造型流畅的智能门铃取代了旧的。小小的镜头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沉默地注视著门外的走廊,也仿佛穿透了门板,注视著门内惊惶不安的她。她颤抖著手,没有去碰触那个设备,只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第0003章 第3章: 囚鸟初鸣

几天后,傅凛的电话再次打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如常,仿佛那晚令人窒息的对峙从未发生。他提到一个极少对外开放的私人收藏展,展品中恰好有几幅十七世纪荷兰静物画大师的作品正是许昭韫在学术论文里反复提及、却从未见过真迹的几幅关键画作。

电话这头,许昭韫握著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混合著强烈的恐惧和难以抑制的专业渴望。那几幅画……它们对她的研究意义重大,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傅凛精准地捏住了她最无法抗拒的软肋她近乎虔诚的艺术追求。

“……时间是周三下午三点,画廊地址稍后发给你。”傅凛的声音依旧体贴,“知道你最近累,但这个展只开放两小时,机会难得。我来接你?”

“不!”许昭韫脱口而出,声音因紧张而显得尖锐。她立刻察觉失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调平稳下来,“谢谢傅先生……不麻烦您了,我……我自己过去就好。”她必须保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自主权,哪怕只是去程的交通方式。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瞬,这短暂的停顿让许昭韫的心脏几乎停跳。她仿佛能透过听筒,感受到傅凛那洞悉一切、带著无形压力的目光。

“也好。”傅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地址发你了。路上小心。”电话挂断,干脆俐落。

忙音响起,许昭韫却像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脱力地靠在墙边,额头抵著冰冷的墙壁。冷汗浸湿了后背。她拒绝了接送,这微弱的反抗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不敢深想。

接下来的两天,许昭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挣扎。

恐惧的阴影无处不在。每次看到门上那个崭新的、镜头幽深的智能门铃,她都感到一阵窒息。傅凛那句“你需要”和“纯净需要保护”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脑中回响。他无孔不入的监控和掌控,让她觉得自己像实验室里被观察的标本。

可那几幅画……导师曾说,能亲眼见到真迹,对理解那位大师的技法至关重要。她电脑里存著相关论文草稿,那些反复推敲的细节分析,此刻都成了诱惑她踏入险境的钩子。艺术是她的信仰,是她在冰冷城市里赖以生存的光。拒绝这个机会,无异于亲手掐灭那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