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让杨安兴送你回家,好好睡一会儿。”
“你告诉我,事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和幕僚们有没有商讨出救风子的计划?”
“别着急,事情还在调查。”
凌静宜不解,朗声质问,“调查?调查什么?风子不可能做这种事,赫连澈,你难道也认为那炸弹是他投的?”
“众目睽睽,由不得不信。”男人声音冷漠,像是凄清夜色,不带半分温度。
凌静宜不可思议睁大双眸,仿佛不认识他般大吼,“你在说什么呀,风子是你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是我亲弟弟,你居然不信他。”
“静宜……”
赫连澈抚着她肩,刚要说话,侍从官便敲门进入,手捧一纸米黄色信封。
“空军部发来的密电,请少帅亲译。”
男人接过信封,取出密电纸,没有避嫌,当着凌静宜面从抽屉拿出小册子,开始解译。
凌静宜看着男人逐渐圈出的几个字,惊得当即三魂失了七魄,大脑茫茫然一片空白。
泪水肆意滑过脸庞,只听她疯了般大叫,“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我弟弟他不会死!”
赫连澈神色平静,淡淡地将那张密电纸递给她,一语未发。
0082 山枕斜欹(1)
凌静宜被几个士兵从司令部架出来时,已近晚霞烂漫的薄暮。
她见父亲依旧跪在水门汀上,向来宽阔硬挺的身躯,此刻佝偻成一团,仿佛肩上压着汹汹风雪。
可怜的父亲……他还不知道风子遇难的噩耗。
静宜咬着颤抖的双唇,刚想往父亲身边走去,却只听纪华阳冰冷无情的嗓音传来,“少帅有令,请夫人速回司令府。”
赫连澈方才向她郑重承诺过,他会好好处理此事,但需她乖乖回府,不准徒生枝节,惹他担忧。
他说,无论是否能为风子洗刷冤屈,自己都会用最盛大的军礼厚葬于他,定让他死后哀荣,走得风光体面。
凌静宜深深凝望父亲,在纪华阳百般催促中,方两腿无力,被人搀扶着,上了停靠在路旁的奥斯汀汽车。
纪华阳送走凌静宜后,沉步走到凌父面前。
“有劳纪先生,可是少帅愿意召见?”男人方才黯淡浑浊的瞳孔,瞬间迸射一缕希冀的光。
纪华阳皮笑肉不笑,“少帅请您先回去,待后日飞行编队回城。少帅会亲自去府上,给凌老爷一个交代。”
“后日……”男人呢喃,“我儿等不到后日。纪先生,如若凌某没有猜错,恐怕今晚永军就要对全国通电此事。”
纪华阳神色微凝,昨日秘书部连夜起草文件,现已在发往全国各大报馆路上,为寻得舆论支持,甚至还发予不少同永军关系颇亲的当地政客。
自是照原计划将整件事推在凌子风身上,全然是他个人行为,同永军没有半分关系。
当然永军对此事,除了震怒,亦悲怆万分,主动请求南北政府原谅,愿意拿出钱银安抚北平民众,以避免两军交锋,生灵涂炭。
“乞纪先生怜我年迈,膝下唯有这一独子,姑且让我跪在此地等候少帅,尽一尽人父之情,为我儿辩白几分。百年之后魂归九泉,不至无颜面对发妻。”
他知晓,自己只要一回府,凌子风便彻底没有了指望。
毕竟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间无,人情炎凉,自古皆然。
除却他,再没有人可以相救。
“凌老爷的拳拳慈父心,当真令在下动容。可也请凌老爷别忘了,您除却是凌校尉父亲,更是少帅岳父。普天之下,岂有岳父跪女婿的理?凌老爷这般一意孤行,是想将少帅置于大逆不道,不仁不孝的境地吗?那么少帅向来拯万民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