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澈的手指顿了一下。叶涟舒看到了他瞬间紧绷的下颌线。但当他转过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登山事故,三年前在阿尔卑斯。”

“你呢?”纪明澈轻声问,“耳后的伤。”

叶涟舒盯着杯中旋转的茶叶,许久才说:“车祸。”

纪明澈没有追问。他拿起相机,调出一组照片:|这个构图如何?”

画面里是叶涟舒未完成的作品,银丝缠绕如藤蔓生长。她忽然明白,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有些伤痛不必言说,但可以被重新塑造。

雨声渐小时,纪明澈起身告辞。叶涟舒送他到门口,发现他的外套还湿漉漉地搭在椅背上。

“你的衣服……”

“我明天来拿。”纪明澈撑开伞,雨丝在伞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对了,老茶农说下周有新茶,要一起去尝尝吗?”

叶涟舒站在檐下,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雨幕。

他们两个都有难以诉说的过去。

但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

清晨的集市,叶涟舒的摊位前已经围了三五个游客。

她正在给一位姑娘试戴新做的银杏叶耳坠。

“真好看!”姑娘对着小镜子左看右看,“还有别的吗?”

叶涟舒正要说话,忽然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背上。

她转头望去,集市尽头的人潮中,傅承勋穿着挺括的西装,与周围穿着民族服饰的村民格格不入,面容苍白得可怕。

银杏叶耳坠“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老板?”顾客疑惑地唤道。

叶涟舒猛地回神,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收起耳坠:"抱歉,这个……不卖了。"她快速收拾摊位。

傅承勋已经大步穿过人群走来,他眼下一片青黑,眼神却比从前更加执拗疯狂。

“涟舒。”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抬手就要拉她的手腕。

叶涟舒后退半步,竹编的摊位被她撞得摇晃。

她没有尖叫,没有怒骂,只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扫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仇恨都令人心慌。

“等等!”傅承勋抓住她的背包带,“我知道你恨我,但至少听我解释………”

叶涟舒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傅先生。”她平静地开口,声音像淬了冰,“请松手。”

这个称呼让傅承勋如遭雷击。他下意识松开手,叶涟舒立刻快步离开,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间。

傅承勋呆立原地,这才发现周围摊主都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有人已经摸出了手机。

当晚,叶涟舒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装修的嘈杂声。

她垫脚望去,透过竹篱看见工人正往那座空置的院落里搬运家具。

“听说被个外地老板买下了,”杂货铺的阿婆路过时撇嘴,“出的价钱能让死人睁眼。”

叶涟舒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傍晚时分,傅承勋亲自捧着一大束雪山玫瑰站在她门前:“涟舒,我……”

叶涟舒猛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清晨,门廊下多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盒子里是一条钻石项链,与她曾经设计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

第五天,傅承勋终于按捺不住,在叶涟舒去溪边采石的小路上拦住了她。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他眼底布满血丝,昂贵的衬衫被树枝刮破了也浑然不觉,“周萦愫已经付出代价了,她……”

“傅先生。”叶涟舒打断他,声音平静,“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恨您了,只是您和您的事,与我再无关系。”